小说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红线约 作者:倾暮 文案 生前,他是家道中落的富家少爷,一场阴谋使他背井离乡战死沙场 死后,他因缘际会重生为一代尸王,不辞千里历经磨难只为复仇 那一年,他向她许下红线之约,待他凯旋归来娶她为妻 她等了一年又一年,却不曾想过等来的他成了尸王,而她却…… 【晋江爱抽,网页更新显示有问题,可在收藏夹查看更新(变相不厚道的求收藏^^)】 【坑品有保障,专栏求包养,下一个坑是《引魂香》求预收^^】 【最快催更法,新浪微博 @倾暮】 阅读指南: ①本文不恐怖,只有部分赶尸情节没有过多鬼怪,如果实在害怕建议捂着棉被或者右上角叉叉。 ②背景民国架空,谢绝考究党。 ③更新时间:每天下午13点,鉴于晋江不定期小情绪+网审问题,建议晚点再刷。 ④其他时间更新的章节均为加更,与每天下午13点更新章节不冲突,加更视情况而定。 ⑤有事会提前请假,偶有现实太忙忘记请假的话还请谅解,无论提前请假还是忘记请假,少更的章节百分百补更。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民国旧影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覃天、敦仔、筱兰 ┃ 配角: ┃ 其它: ==================   ☆、楔子:机缘巧合   月黑风高……应该什么夜好呢?   敦仔肩上扛着一袋重重的大米,独自一人走在深夜的山林中,时不时扯扯肩上的米袋,以防米袋掉下来,嘴里还念念有词:“这抠门的师父,一斤才便宜几个铜板,非要我去隔壁镇买,赚那么多死人钱,用得着那么省吗?”   “咻。”一声,一抹黑影一闪而过。   敦仔停下了脚步,一双眼睛四下扫视着,整个人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他该不是遇上山贼了吧,可这三更半夜的山贼难道不睡觉吗?还是说……   心里还未来得及做仔细的猜想,黑影又一闪而过,随着黑影掠过,一些树叶也跟着落了下来。   “好家伙,竟敢装鬼糊弄你爷爷,看我怎么收拾你。”看了看刚落下的树叶,敦仔丢下米袋,一边卷着袖子一边咒骂道。   等黑影第三次掠过的时候,敦仔赶紧追了上去。   敦仔追着黑影一路跑出了树林,出了树林便找不到黑影的踪迹了,敦仔四下看了看后又继续往前走,不知怎的,他走到了一片石林中,来回转了两圈他的脚步停留在几个残损的墓碑前。   这些墓碑看着都有些年数了,早已残破不堪,而墓碑的正中央堆了一些碎石,碎石外面撒着一圈不知道是什么的白色粉末,边上放着三个动物的头骨,头骨上都有新鲜的血,还有一些其他的奇奇怪怪的东西。   敦仔的目光最后落在了一个小塔上,塔的做工很精巧,塔尖有一粒如指甲般大小的玉石,通体黑色映着月光泛着淡淡的光泽。   “谁在那?”一个充满怒火的声音突然划破深夜的寂静。   敦仔吓了一跳,塔也从手里滑落,所幸敦仔反应算快,手忙脚乱的算是接住了塔没让它掉在地上。   被人发现了,敦仔第一反应就是赶紧跑,他随手将塔放回原来的位置,拔腿就跑了,却不知,在他手忙脚乱间,塔尖的黑玉刚巧掉进了他的衣袋里。   敦仔前脚刚溜,一个全身黑衣披头散发的男子后脚便出现了,散乱的头发挡住了他的容貌,些许白发说明这个人是上了些年纪的。   男子看着被人弄乱的法坛,心里又怒又忧,突然!他瞪大了眼睛,颤抖着手拿起坛中的塔,塔尖的黑玉不翼而飞了!   男子惊慌的转身看向那堆碎石,只见碎石中间有类似鲜血的红色液体正缓缓流出来。   “啊!——”看到这一幕,男子失控了,他悲愤交加的呐喊声响彻整个石林。   男子握塔的力道越来越大,即便是塔的棱角深深刺进肉里的痛楚也丝毫不及他此刻心中的悲愤:“究竟是谁?偷我灵石,毁我法坛,害我亲儿,此仇此恨,我定要找到你,让你生不如死!”   ☆、第一章:重生思念[二更]   义庄的木门被人从外向内推开,两个青年壮汉抬着一副架子走了进来,架子上躺着个尸体,身上盖着白布。   “万叔,这是最后一个,这趟脚还麻烦你了。”说话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身上穿着缎子,手里拿着一杆烟枪。   “镇长客气了,这事交给我你就放心吧。”被唤作万叔的人鬓角夹着几缕白发年约50来岁,身上穿着一件粗衣,虽年近半百,但那精神劲丝毫不输给三十来岁的汉子。   两人说话间脚步已从屋内移到了门口,镇长回头望了眼刚抬进去的人,然后转头对万叔道:“那就都拜托你了,时候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镇长慢走。”万叔抬手做了个送客礼道。   其他人也跟着镇长一起离开了义庄,万叔转身回到屋里,走到刚抬进来的尸体边,伸手掀去了盖在尸体上的白布,死去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身上穿着军装,男子的脸上满是污迹和鲜血干掉后留下的痕迹,因此看不清他的长相如何。   “叔叔,加上这个刚好凑齐了10个,今晚可以启程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屋外走进来一个女子,穿着蓝白色的衣裳,头发在两边各挽了一个髻,髻上各缠着两根蓝布条。   听完女子的话,万叔在心中暗自一算,转头对女子道:“我算过了,今晚不适宜启程,筱兰,你先替他整理下,我们明晚再启程。”   “好的,叔叔。”筱兰应声道。   万叔见筱兰应了,便出去了。   筱兰打来一盆水后开始给尸体清洗,当筱兰把尸体的脸擦干净后,发现隐藏在血污下的竟是一张分外俊俏的脸庞,那是一张许多女子看到都会为之倾倒的脸,筱兰不由看出神了。   “兰妹兰妹,你看我拿到了什么。”外头风风火火的冲进来一个男子。   男子名叫敦仔,是万叔的入室弟子,而筱兰则是万叔的侄女,至于万叔虽不是什么高官也不是什么富商,但在这方圆几十里却是出了名的,原因便是他是出了名的赶尸匠。   落叶要归根,凡是在异乡客死的人都对家乡有着思念,心有牵挂灵魂往往不愿转世重新做人,为了让那些客死异乡的人能早日轮回,便有了送尸回乡了死者遗愿的赶尸匠。   敦仔炫耀似的摇了摇抓着东西的手,然后将手里的东西放到筱兰的手上。   “什么东西?”筱兰带着疑惑摊开手,手掌心上安静的躺着一小块漆黑发亮的玉石:“和田玉!你哪来的?”   “我……我路上捡的。”敦仔有些失措,目光飘忽不敢看筱兰。   “捡的?在哪儿捡的?”筱兰明显的不信,这和田玉可以说是万分稀有,她也只听叔叔以前提过一次,说是这通体漆黑透亮的和田玉最具灵性,据说在一些古老的部落里流传着一种黑巫术,通过一些方法将和田玉的灵性激发出来可以使死去的人万年不腐甚至起死回生。   “要被叔叔知道了,看他不打断你的腿。”   “我……我……”敦仔有些急了,他脑海中已经自动脑补出各种被师父教训的画面了。   “筱兰,筱兰。”   门外传来万叔的两声叫唤,听声音像是往这边来了,这下两人都急了。   “怎么办?要被师父看到,怕是以为我偷了哪家祖先的东西要打死我了。”敦仔急得像没头的苍蝇原地乱转。   筱兰也有些慌了,手里捏着和田玉,目光四下搜寻着能藏玉的地方,可屋子就这么大,平时都是用于存放尸体的,除了几张板床什么也没有,一目了然,这该藏哪里好呢?   视线突然落到了身边的军人身上,听着已到门口的脚步声,筱兰也顾不上细想,掰开军人的嘴将玉塞进去抬了下他的下颚,算是将玉藏进他嘴里了。说时迟那时快,筱兰刚抬上军人的下颚,万叔同一时间就进来了。   “敦仔,你也在?”万叔进屋后,看到敦仔示意了声后就绕过敦仔走到筱兰边上:“弄的怎么样了?”   “都弄好了叔叔,只是在他身上还发现了这个,要跟衣物一起烧掉吗?”筱兰努力镇定道,然后将之前给军人整理时从他身上发现的东西拿给万叔看。   那是一小段的当归,上面还用一根红线绑着,毫不值钱的东西,但死去的军人似乎很重视它,因为是贴身收藏的。   万叔接过当归端详了几眼后将它塞回筱兰手里道:“哪里找到的就放回哪里吧。”   筱兰接过当归点了点头。敦仔低着头不敢看万叔,心脏一直在嗓子眼儿吊着,万叔看了看敦仔,道:“敦仔,你怎么了?”   “没,没事!师父。”被万叔一喊,敦仔心里小惊了一下,脸上努力保持着镇定。   “没事就去郝司令那儿问问他姓甚名谁以及生辰八字。”万叔说着指了指军人的尸体,敦仔这臭小子,整天就知道发愣不知道好好学本事。   话音落了半天了,见敦仔还是杵在原地,万叔不由提了提嗓子:“还不快去?”   “是,师父,我这就去。”敦仔立马反应过来,逃似的跑了出去。   “这臭小子。”万叔看着敦仔跑出去的背影嘀咕道。   筱兰心里也紧张着,一会儿看看万叔的脸色,一会儿又偷瞄下军人的嘴,就怕一个不小心被万叔给发现了,看着敦仔跑了出去,万叔也没说什么就跟着出去了,她这才松了口气。将衣物替军人换上,然后将当归塞回他胸口的衣襟里,一切收拾妥当后,她看着军人的嘴,想了想,和田玉还是先藏他嘴里吧,回头再想办法。   替他盖上白布,端了水盆就出去了。   屋子顿时安静了下来,窗户上透进来的阳光渐渐变成了月光,盖着的白布,嘴巴的位置似乎有很微弱的光在一闪一闪,持续了一夜。   ☆、第二章:意外尸变[三更]   夜。   万叔走在最前面,身上挂着个袋子,袋子上面描绘着一些类似于阴阳八卦的图案,手里拿着摄魂铃。紧跟在万叔身后的是一排整齐的尸体,随着万叔手里的摄魂铃摇一声,他们便往前跳一步,跟在最后的是筱兰和敦仔,敦仔背上背了个大竹筐,里面放满了东西,手里拿着一面锣,每走十来步路便敲一下锣,提醒夜行人避让。   “稍作休息再走吧。”万叔突然停了下来。   听万叔说休息,敦仔赶紧找了个地方放下背上的竹筐,可沉死他了。放下竹筐后,敦仔在万叔就近的位置坐下来歇歇脚,可刚一坐下,万叔的声音就在身边响起了:“敦仔,你去看看有没有问题,穿过这片林子不远就到客店了。”   “师父,我这才刚坐下,你就……”   “恩?”   万叔恩了一声,眉心一皱,敦仔接下去还想说的话硬生生给吞了回去,极不情愿的站起来随手拍了下身上的土,往尸体那儿走去。   “敦哥,我帮你吧。”   “谢谢兰妹。”听到筱兰主动说帮他,敦仔不开心的情绪顿时一扫而空了,心里感觉有些甜丝丝的。   两个人一人一头开始检查那些尸体,主要是看下符有没有问题,头上罩着的布有没有问题,当然还要看下布下的尸体有没有变化,以防尸变。   “啊——”   筱兰突然惊叫了一声,飞一样的往万叔的方向跑,万叔和敦仔听到筱兰的叫声立马跑了上去。   “兰妹,怎么了?”敦仔关切道。   “尸,尸,尸变!”筱兰躲在万叔身后,吓得不敢出来。   她刚刚帮敦仔检查那些尸体的时候,原本想趁这个时候把之前放进那个军人嘴里的和田玉给拿回来的,可谁知,她打开罩在军人脸上的布后,看到死去的军人竟然睁大着眼睛!更恐怖的是,那眼珠子还会动,可把她吓坏了。   什么?尸变!   万叔和敦仔顿时集中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敦仔拔腿去拿来了竹筐,两人手里抄着几件家伙,慢慢往军人的尸体方向逼近。   已靠近到最远的安全距离内,万叔用桃木剑伸过去挑走了军人头上的布,果真尸变了!   “师,师父,这怎么办?”墩子也虚了,他跟着师父学赶尸到现在,还是头一遭遇上尸变的。   万叔的神色有些凝重,他看着军人发现他似乎只有眼睛在动,身体似乎还动不了,奇怪了,这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尸变呢?   突然,万叔发现军人的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泛着光:“敦仔,帮忙把他嘴里的东西拿出来。”   万叔说完,先冲了上去,困住了军人的几个重要关节以防他突然暴戾起来,军人此刻被万叔困住,嘴张开着朝上。   敦仔有些瑟缩的将手往军人的嘴靠过去,心里却害怕的紧,就怕军人突然跳起来咬他怎么办。所幸,敦仔安全的将和田玉拿了出来,可是却在抽回手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贴在军人额头的符,符就这么飘啊飘的飘到了地上。   没有符的压制,军人力气突然变得很大一甩身就挣脱了万叔的钳制。   “我的妈呀。”敦仔吓得往后退了好远,并把筱兰牢牢的护在了身后。   万叔见状握紧桃木剑就上去跟军人斗法,几回合下来,发现都没法制服,再瞥了眼敦仔,发现他居然站在边上动也不动,万叔火气开始上来了:“你看什么?还不过来帮忙。”   “帮,帮忙,怎么帮?”敦仔有些不知所措。   “还不快把符捡起来。”   “符……符……”敦仔目光在地上搜寻着符,看到了!但是符的位置刚好是其他尸体中间,敦仔虚了,这一个尸变了,其他的会不会也尸变啊?   “你还愣着做什么?!”万叔急了。   敦仔心里也正做着激烈的斗争,筱兰看看正在跟军人斗法的万叔,再看看符的位置,最后看看一脸纠结的敦仔,一咬牙,她往符的方向冲了过去。   “兰妹——”敦仔察觉筱兰的动作,来不及阻止,她就已经跑过去捡起了符。   筱兰在捡起符的同时,发现地上还有另一样东西,这不是之前她给军人整理时从他身上发现的那一小段当归吗?是刚刚掉的吗?   低头看了看符的背面,上面写着军人的名字以及生辰八字。   “覃天?”筱兰照着上面写着的军人名字念了一声。   “兰妹快跑,他朝你过来了。”   听到敦仔的声音,筱兰抬眼就看到原本应该在和万叔斗法的覃天突然换了方向,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啊——”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也反应不过来要跑,两条腿好像不受控制了一样吓得动不了了,看着越来越逼近自己的覃天,筱兰本能的用手捂住眼睛不敢去想接下来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被僵尸咬一定很疼。   突然间,周围好像安静了,预想中的痛楚也迟迟没有出现,筱兰这才慢慢松开捂着眼睛的手,发现覃天的脸就在眼前,这一幕差点又让她惊叫出声,还好她忍住了。   她发现覃天一动也不动的看着她,不!准确的说是一动也不动的看着她手里的那段缠着红线的当归。   僵持了片刻,覃天都没有做出什么伤害她的行为,只是一直看着当归,筱兰试着晃了晃手,发现她拿着当归的手移到哪儿,覃天的目光就跟着到哪儿。   “你要这个吗?”筱兰摇了摇手里的当归,壮起胆子试着问覃天。   覃天说不了话,视线从当归上移到了筱兰身上,筱兰看着他移到自己身上的目光,点了点头,然后试着将当归塞回覃天的衣襟里,虽然猜想覃天应该不会伤害她否则她早就没命了,但面对的毕竟还是一个僵尸,她心里多少还是慌的。   ☆、第三章:有惊无险   当东西归原主后,覃天就不动了,筱兰看了看另一只手上的符,试着把它贴回覃天的头上,好在覃天也没有再反抗。   万叔径自走到敦仔边上,抓起他的手从他手里抢过了和田玉端详了一番后,粗声道:“你两谁告诉我这东西是从哪弄来的?”   这下惨了,敦仔在心里暗暗叫苦。   在万叔的高气压逼问下,敦仔这才吞吞吐吐的道出了那日在隔壁镇买米回家的路上看到的情景,他也是回到家里打算歇息了才发现自个儿衣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块玉。   敦仔说完,筱兰也跟着告诉万叔那天匆忙间将玉藏到覃天嘴里的事。   “敦仔,你可是闯大祸了。”万叔叹了口气。   听到万叔这话,敦仔急了,连忙问道:“师父,我闯什么祸了?”   “这和田玉的主人迟早会来找你的,我想那人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师父,那怎么办?你可要救救我啊。”敦仔更急了,回想了下那晚阴森森的情景,他不禁瑟缩了一下。   他真是的,买了米直接回家多好,干嘛非去折腾这么一出,真是倒霉。   “救?怎么救?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为师怎么救你?”万叔没什么好气的说,气归气,敦仔毕竟是他徒弟,他也不可能放着他见死不救,如今之计也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待火气稍缓一些,万叔提醒敦仔:“你今后万事多留个心眼。”   “是,师父。”   “叔叔,你要做什么?”看万叔突然一手拿着桃木剑一手拿着一张符走向覃天,筱兰急忙拦住了。   “我要把他烧了,否则这一路上会有麻烦的。”   “可是他好像没有要害人的意思啊。”   筱兰拦住万叔,如果覃天真想害人的话那她刚刚早就没命了,更不可能让她把符贴回去了。   “他现在是僵尸,没有人性的,筱兰,你快让开。”万叔示意筱兰走到一边,尸变如果不赶紧烧掉的话,万一让他跑了,那死的人就多了。   他真的没有人性吗?   筱兰对万叔这话有点怀疑,或许僵尸的确都没有人性,但是她觉得覃天跟那些僵尸不一样,如果他真没人性怎么会不伤害她?一个没有人性的僵尸怎么会那么在意一小段当归?那段当归对他一定很重要,所以他才会那么在意,这样的一个僵尸,真的没有人性吗?   “筱兰,你做什么!”看到筱兰突然跑过去撕掉了覃天头上的符,万叔急了。   这丫头简直太胡来了!   万叔冲上去抓住筱兰的手将她一把拽到边上,举剑就要往覃天的胸口插去。   没有符的压制,覃天一个后跳躲开了万叔刺过来的剑。万叔见状,重新摆好姿势准备刺第二剑,可是依旧被覃天躲开了,就这样几个来回,万叔每一招每一式覃天都躲开了,但却没有还手。   万叔突然停下了动作,看着覃天。奇怪,他怎么只躲不还手呢?难道他真的尚有人性?不过这怎么可能,他可是僵尸啊,僵尸怎么还会有人性?   见万叔不再动手,覃天几下跳回尸队中,然后一动也不动了。他只想回乡。   看着没有贴符,却自己站回尸队中的覃天,万叔收起了桃木剑:“筱兰,你把符贴他头上,我们继续赶路吧,天快亮了。”   筱兰点了点头,然后走回去将符贴回覃天头上,万叔摇了摇摄魂铃,一队尸体跟着万叔的铃声前行,一切都照旧,就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鸡啼之前,万叔他们来到了死尸客店,这种客店是专门给赶尸匠的,大门常年开着,一般人是不会住的。   万叔让尸体整齐的在门后面停好后,便跟老板要了些饭菜,三个人吃饱后便各自睡觉去了。   日近黄昏,筱兰和敦仔便先起来了,他们要先收拾一下东西,天一黑便要继续赶路。   “敦哥,你说一个僵尸为什么还会那么在意一件生前的遗物呢?”   “这个问题很简单啊,肯定是对他很重要的人送给他的嘛。”敦仔想当然的回答道。   “很重要的人?会是谁呢?他的父母?还是妻子呢?”筱兰停下手里的活,看着覃天思索着。   “管他是谁,我们把他送回去了不就好了。”   “敦哥,有办法可以知道他生前的事吗?”   “什么?!”听到筱兰的话,敦仔停下手里的活,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筱兰:“兰妹,你要做什么啊?”   “我只是有点好奇他生前的故事。”筱兰回答,转头一想,敦仔跟着他叔叔学法也有一两年了,或许真的有办法可以知道呢:“敦哥,你有办法吗?”   “有是有,可以问梦,只是……这要是让师父知道了,一定会打死我的。”敦仔很矛盾,他想满足筱兰的好奇心,只是若是万叔知道了,一定会很生气的。   “问梦很危险吗?”筱兰追问。   敦仔回想了一下曾经万叔说过的话,然后回答筱兰道:“危险倒没有,只是师父说过,死者生前的事最好还是不要知道为好,你问了梦若他还有什么遗愿未了的话你就得帮他完成遗愿,否则他的魂魄万一无法超度的话会一直跟着你的。”   “敦哥,你帮我问梦吧。”   “这……这不好吧。”敦仔依旧有些犹豫。   “没事的,敦哥。”   “好吧。”敦仔还是拒绝不了筱兰,只好答应帮她问梦。   他拿了一张黄纸,然后用朱砂在上面画了道符,在符中间写上了覃天的生辰八字,又跟筱兰取了根头发,将头发放在符纸上,然后将符纸卷了起来,嘴里念念有词,之后将卷起的符插进一枚铜钱里,拇指一用力铜钱被弹了起来,符纸在半空中突然着火了,待符纸烧尽,铜钱也刚好落回桌上,放出了一声细微的声响,声音不大却持续了很久。随着这一声声响,筱兰突然感觉自己意识有点混沌,待铜钱静止后意识又猛的清醒了。   “这样就可以了吗?”筱兰看着桌上的铜钱问敦仔。   “是的,接下来睡觉做梦的时候就可以看到他生前的事了,兰妹,这枚铜钱你收好,问完梦后送梦要用到的。”敦仔说着的同时,将桌上的铜钱拿起来递给筱兰。   筱兰点点头,用手绢将铜钱包好,小心的收了起来。   又是赶了一夜的路,好在今夜平安无事,天亮之前,万叔他们来到了下一站的客店,照旧将尸体停放妥当,吃了饭菜后就歇息了。   筱兰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沉沉的睡去了,在梦里她将看到覃天的故事。   ☆、第四章:梨塬旧梦[二更]   莺莺四月梨花开。   每年四月,梨塬镇郊外的山溪上总飘满了朵朵梨花,每当春风拂过都能闻到风中夹带着的那股淡淡的幽香,镇上的许多女子都会选在这个时候外出赏花。   山脚下的一处绿地上,一个身穿浅粉色洋装的女子一边慢慢向后跑,一边轻扯着手里的线,不远处另一个穿着素色衣裳,头上扎了两个环髻的女子兴奋的拍着手,两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小姐好厉害,再高一点再高一点。”素色衣裳的女子兴奋的拍着手喊道。   浅粉色洋装的女子听到这话后,拿着线轴的手稍稍松了下,放出了更多的线,另一只手也更用力的扯着手里的线。   风力突然变小了,一下子放了太多的线来不及收,原本飞的好好的风筝开始在空中无力的荡起了秋千。   “哎呀,要掉了要掉了。”素色衣裳的女子看着晃晃悠悠的风筝着急的喊道。   浅粉色洋装的女子迅速绕着线轴收线,风筝在半空中晃悠了半天,还是掉了下来,好巧不巧还掉进了溪水里。   两个人急忙跑到溪边,风筝已经被溪水浸湿了,静静的飘在上面,离岸边又有些远根本没法去捡回来。   静静飘在溪中央的风筝突然朝着岸边的方向滑行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怎么回事,两个人便听到身后的一声“哎呀”。   两个人倏地转身,看到不远处有个男子摔在地上,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一起往男子的方向走去。   “这位公子,你没事吧?”浅粉色洋装的女子看着已经从地上起来拍着自己身上灰尘的男子,小心的问道。   “没事没事,我……”覃天后面要说的话在他抬头看清眼前女子的样子后就消失了。眼前的女子有一张精致的脸庞,化着淡淡的妆容,一身浅粉色的洋装衬得她俏丽万分,他不由的看呆了。   浅粉色洋装的女子在正对上覃天的眼睛时,心脏也不禁漏跳了一拍。   眼前的男子虽然只做粗衣打扮,可他的模样却极为俊俏,让人看了忍不住还想再偷偷看一眼。当她发现对方的眼睛此刻正直直的盯着自己看时,微微热烫的感觉涌上双颊,有些无措的侧过身去不敢再看对方。   “喂,我们小姐问你有没有事,你看什么呢?”素色衣裳的女子看见陌生男子直勾勾的盯着自家小姐看,挺身挡在了浅粉色洋装女子前面。   “对…对不起,对不起。”覃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我刚路过时不小心被绊倒了,没什么大碍,多谢小姐关心。”   “一个大男人连个路都不会走。”听了覃天的话,素色衣裳的女子偷笑道。   “小穗,不许无礼。”   “是,小姐。”听了自家小姐的话,小穗瞪了覃天一眼然后转身站到了浅粉色洋装女子的身后。   两个人之间仍有些尴尬,覃天视线四下飘着就是不敢再看浅粉色洋装的女子,目光意外落在了脚边的草地上,似乎有什么很细的东西挂在草上,覃天弯腰捡起了一根细细的风筝线,扯了扯,发现线的一头高挂在一边的树梢上,另一头牵着只风筝静静的躺在溪水里。   难道刚刚就是这根风筝线绊到了他?   随着覃天捡起风筝线的动作,浅粉色洋装的女子和小穗也看到了覃天手里的风筝线。   “小姐,他不会是被我们的风筝线绊倒了吧。”看着风筝线,小穗贴近浅粉色洋装女子的耳侧小声道。   浅粉色洋装的女子侧头看了小穗一眼轻摇两下头,示意她不要说话,然后往前小走一步说道:“刚才我和小穗在此放风筝,公子可能是被我们的风筝线绊到了,真是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摔一下而已,没大碍的。”覃天听了浅粉色洋装女子的歉意后连连摇头。转念一想,这位小姐的风筝似乎还在溪水里呢。   打量了一下对方长至地面的洋装裙摆,覃天扯着风筝线朝着小溪走去。   溪水很清,一眼便能看到溪底的石头,覃天一脚跨进溪里,水也才刚到他的小腿肚而已,三两下,覃天已经将风筝捡了回来。   “小姐,你的风筝。”覃天将风筝递到浅粉色洋装女子面前。   “我们小姐差这一只风筝么?湿成这样谁还要?”小穗一脸嫌弃的看着覃天手中湿哒哒的风筝说道。   “小穗!”浅粉色洋装的女子微怒一声,这丫头真是平时惯坏了:“多谢公子,我家丫鬟不会说话,还请公子见谅。”   “不不不,是我疏忽了。”覃天有些不好意思。   确实啊,看这位小姐的装扮就知道肯定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孩,怎么会在意一只掉水里的风筝呢?   覃天拿着湿哒哒的风筝一时间不知要怎么办才好,对方不需要这风筝了,而他也不能当着人家的面就这样丢掉吧。   似乎看出了覃天的窘迫,浅粉色洋装的女子从覃天手里接过了风筝道:“谢谢。”   “小姐,风筝湿了,我们回去吧。”小穗说着从浅粉色洋装女子手里拿过了风筝,湿哒哒的风筝一直滴着水,这要是弄得一身水回家小姐该被老爷训了。   浅粉色洋装女子点了点:“那我们先走了。”   “好的,再见。”覃天挥了挥手,然后目送两人离开。   待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覃天看了看天色,已日近黄昏了,他也该继续赶路,争取在天黑前赶到薛府才好。   望着眼前青石铁门的薛府,覃天用袖子抹了把额头的汗水,上前拍了拍铁栅门。   “吱——。”黑色铁门极不太情愿的发出了沉闷的声响,一个身穿藏青色家丁服的男子站在微启的铁门中间稍稍打量了覃天一番,没好气道:“你找谁?”   “请问薛丰薛老爷是否在府上?”覃天后退半步,拱手行了个小礼问道。   “你是谁?”开门家丁有些拿捏不准,追问道。   “在下覃天,有事求见薛老爷,还劳烦小兄弟帮忙通报一声。”   开门家丁闻名寻思了片刻,脑中查无此人!便怒道:“我们老爷没空见你。”   说着就关了门。这家伙穿的都还没他这个下人好呢,不知是哪来的穷鬼,穷疯了吧?居然想见他家老爷,要知道他家老爷见的可都是非富即贵的人。   盯着紧闭的铁门,覃天一下子没了主意。   就在他转身准备先行找个地方落脚时,身后再次传来一声闷响。   覃天转身正对上的是穿着素色衣裳的女子。   ☆、第五章:高门府邸   “是你?”   “小穗姑娘?”   覃天和小穗面面相觑,两个人都愣住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你怎么会在这儿?”小穗先反应过来,堤防的眼神盯着覃天问。他该不会是一路跟踪她和小姐到这里的吧!   “我是来求见薛老爷的。”   “你要见我家老爷?”小穗反问道。这个男的认识她们家老爷?   “你家老爷?”覃天有些错愕,如果小穗姑娘是薛府的丫鬟,那之前跟她一起的那个姑娘就是……   覃天还来不及做细细的猜想,小穗已经出声打断了他“你叫什么?”   “在下覃天。”   “覃天、覃天……”小穗低声反复念着覃天的名字,他名字怎么听着那么耳熟?有了!她想起来在哪儿听过这名字了:“你真叫覃天?覃研的覃,天地的天?”   “是的。”覃天点头应道。   “你快去告诉老爷。”小穗突然转身对一脸不解的站在门口看着两人的家丁说道。   听了小穗的话,家丁立马往书房冲去。虽然他没明白怎么回事,但是小穗姐可是小姐的贴身丫鬟,她吩咐的事他得赶紧办好,莫不是他看走了眼,那小子真是老爷认识的什么贵人?   见家丁跑去通知老爷了,小穗也顾不上一脸疑惑的覃天,更忘了她准备出门是要去干什么,扭头急急忙忙的往她家小姐的房间跑去。   “小姐,小姐——”小穗一口气冲进她家小姐的房间,站稳后手压着心口喘着粗气断断续续道:“那、那个人、来了。”   “谁来了?瞧把你急的,慢慢说。”浅粉色洋装的女子边说着边拿起面前的茶壶给自己续了杯水。   小穗做了几次深呼吸,稍稍平稳了下因跑步而打乱的气息紧接着说:“就是下午风筝线绊到的那个傻瓜。”   “是他?”浅粉色洋装的女子微微皱眉,不太理解:“他怎么会来我们家?”   “他说他叫覃天,是来找老爷的。”   “覃天!”听到这个名字,浅粉色洋装的女子倏地站了起来,心思一下子全乱了。   “小姐?小姐?”小穗看着愣愣出神的自家小姐,连唤两声都没有反应,清了清嗓子:“小姐!”   “小穗,他现在在哪儿?”   “就在大门口,我让丁福去通知老爷了,这会儿可能在客厅……小姐,你去哪儿?。”小穗刚说覃天在客厅,就看到自家小姐匆匆离开了房间,小穗无奈,只好跟上她家小姐的脚步往客厅的方向走去。   刚到客厅,还未进门,就听到里头传出来的谈话声。   两人没有直接进客厅,而是先在客厅门外待了会听听里面的人在谈什么。   “师侄远道而来辛苦了,来来来,这蛋糕是刚做好的,新鲜出炉,多吃点。”薛丰薛老爷说着将桌上的一碟蛋糕摆在了覃天的面前。   “谢谢世伯。”覃天回答道,但却没有去碰面前的蛋糕,内心有些忐忑不安的从怀里取出一封有些皱巴巴的信交给薛丰道:“这是家父写给世伯的信。”   看着眼前的信,薛丰稍显停顿了一秒,眼珠子很快转了一圈,然后扬着笑脸从覃天手里接过信道:“师侄这一路上很辛苦吧,我看这样,我让管家去给你准备一间房,你呢就安心住下先好好休息,老蔡——”   薛丰说着喊了声管家,顺便把从覃天手里接过的信放到了桌上。   管家很快闻声赶了过来,快步走到沙发后俯身贴到薛丰的耳侧问道:“老爷,有什么吩咐?”   “这位是覃少爷,你让下人替他准备间房间,覃少爷要在我们府上多留几日。”薛丰说着,并没有看蔡管家也没有看覃天,而是径直看着前面的茶几,翘着的二郎腿换了一条腿。   老蔡在薛家好多年了,自然立即领会了他家老爷的意思,当即连连点头应道:“老爷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覃少爷,请随我来。”老蔡转身带着疏远的笑容对覃天道。   覃天点点头,然后起身弯腰向薛丰行了个礼,薛丰点点头算是回应。之后,覃天便由蔡管家带着去往客房了。   直到覃天离去后,薛丰这才拿起桌上那封皱巴巴的信件看了起来,读完信“啪”的一声,信纸被薛丰重重的拍在面前的茶几上。   “爹,怎么了?”薛丰的女儿薛青瑶从门口踏了进来。   “你来啦?”一见到女儿,原本一脸阴郁的薛丰立即满脸都是宠溺,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薛青瑶坐下。   薛青瑶走过去,提了提洋装的裙摆,坐到了自己父亲身边,眼睛瞥到了茶几上的信,伸手将信拿起读了起来。   看完信,薛青瑶已经是双颊泛红了,原来覃天的父亲在信中说的是覃天和薛青瑶的婚事。   薛丰和覃天的父亲是世交,早在覃天的母亲和薛青瑶的母亲怀孕的时候,双方便定下了约定,说好如果两个都是儿子或者都是女儿便义结金兰,如果是一儿一女便让他们结为夫妇,对于这桩娃娃亲,薛青瑶一直都是清楚的,所以自孩提时代开始,薛青瑶就把覃天当成自己未来的另一半来看待了,两人小时候双方家里往来密切,那时候薛青瑶跟覃天经常一起玩耍,两个人感情好得不行,经常被周围的其他小朋友戏称小夫妻,直到后来,覃天的父亲举家迁移,两人这才断了联系。   自小的认定,加上今日初见时的心动,现在看到这封信想起这桩婚事,薛青瑶满心的羞涩与期待。   谁知,就在薛青瑶美好幻想的时候,薛丰轻蔑的声音传来:“这个覃老头,也不看看他们家什么状况了,之前怎么不来?这会儿倒想着来攀亲了。”   薛青瑶激动的表情霎时间僵硬在脸上,平缓了下神色后小声对着自己的父亲说道:“爹,这婚事是老早就定下的。”   “那又怎样?反正听说现在那覃老头也死了,当初也没立什么字据,死无对证。”薛丰不以为然的说。   “可是……”   “我的乖女儿啊,你别那么认死理啊,你跟覃天小时候的感情的确是好,可那也是小时候了,他现在为人如何品行又如何谁说的准?再说,覃老头死了他们覃家也败了,现在的覃天只不过是个穷小子,你可是我薛丰的宝贝女儿,我绝不会让你嫁给这种人过苦日子的。”薛丰劝道。虽说是劝,可是话语里却全是不容抗拒的威严。   看到自己父亲的态度那么坚决,深知父亲脾气的薛青瑶没再说话,但细细一想,父亲说的话也并不是全都不在理,那覃天为人如何品行怎样,她是应该先弄弄清楚。   并没有察觉到自己女儿的心思,薛丰这会儿满心计划起了如何悔掉这桩婚事以及怎样把覃天赶回去,以他们薛家现在的身份和地位,无缘无故悔婚肯定是不行的,要是传出去他们薛家不但丢了面子还会落下话柄,看来他得好好斟酌下这件事才行。   夜晚,躺在高床软枕上的覃天却久久无法入睡。家道中落后勤俭的日子过习惯了,突然住在这么豪华的房间里反倒不适应起来了。   仰躺在床上的覃天,望着天花板,脑海中不禁回想起了白天见到的那个穿着粉红色洋装的女子,真没有想到,原来她就是薛青瑶。   风筝。   覃天猛的从床上弹了起来,脑中想起来白天那只落水的风筝。   本就不太困的覃天,这会儿更是睡意全无了,翻身下床披了件外衣后开门走了出去,他想找个下人要点东西,可不知道为什么绕了半天也没见到半个下人,对薛家的宅子并不熟悉,绕着绕着,覃天也不知道自己绕到了哪个院子。   “乓啷。”一声,一个脸盆翻在地上,溅了一地的水。   “这是谁啊。”小穗抱着自己撞疼的肩膀抱怨道。   一抬头,发现站在面前的竟然是覃天,当下忘记了自己隐隐还有些疼的肩膀警惕了起来,这么晚了,他到小姐房前的院子来干嘛?   “小穗姑娘,看到你太好了。”没有留意到小穗脸上怀疑的神色,覃天单纯的觉得终于可以找到人帮忙了,更庆幸这个人还是他见过的小穗。   “你……要干嘛?”覃天的话让小穗有些措手不及,这人不会是被风筝线绊傻了吧。   “小穗姑娘,我想要一些竹条、宣纸跟笔墨,你能不能帮我?”覃天想了想做一只风筝需要用到的材料,然后一一报给了小穗。   竹条、宣纸、笔墨?   听着这几个名词,小穗微微皱起了眉头,他要这些东西干什么用?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覃天,虽然不知道覃天要这些东西是干嘛用的,但是她要找到这几样东西也是轻而易举的,小穗想了想,决定看在他跟她小姐自小有婚约的份上,就帮他找这几样东西来。   心里做了决定,小穗点点头,对覃天道:“我可以帮你找到这几样东西,可是你要等等,我刚替小姐打的洗脸水被你弄洒了,我得重新去打一盆,你在这里等我。”   覃天一听小穗同意,高兴的神色溢于言表,望了眼地上的那滩水渍和翻倒的脸盆觉得有些抱歉,当即弯腰主动帮小穗把脸盆捡了起来,并连连保证他会在这里等她。   小穗接过脸盆,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这人真傻。   “小穗,怎么那么慢?”   小穗重新打了水,刚进屋就听到了她家小姐问她迟到的原因,小穗鼓了鼓嘴回答道:“还不是那个覃天,走路都不看的,害我把水洒了只好重新打了一盆。”   薛青瑶一边听着小穗的解释一边洗了把脸,等她用帕子擦干了脸上水渍,把帕子递给小穗时却发现小穗迟迟都没有接过去,一转头发现小穗正站在边上傻笑着。   “小穗,小穗,小穗!”看着傻笑的出神的小穗,薛青瑶连喊了几声都没反应,直到薛青瑶用手推了推她,小穗这才回神。   “啊?小姐。”回神的小穗有些心虚,她刚刚走神了,不知道小姐喊她做什么,真是倒霉。   “你想什么呢那么开心,喊你都没反应。”薛青瑶倒也没有责怪小穗的意思,将手里的帕子抬了抬问道。   小穗立即接过帕子回答道:“还不就是那个覃天咯。”   “覃天?他怎么了?”听到覃天的名字,薛青瑶的心脏顿时猛跳了一下,然后努力佯装着随口问问的样子继续追问道:“爹不是把他安排住在后院吗?你怎么遇到他的?”   “他好像迷路了,我刚在院子口遇到他的,还问我要什么竹条宣纸,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小穗想了想,如实回答道。   薛青瑶听后微微皱眉,猜不到覃天问小穗要这些东西干什么:“那你怎么跟他说的?”   “我说要给小姐打水洗脸,让他等着。”小穗回答。   “那你还不快去。”薛青瑶一听,急了,原本打算上床歇息的她立即跑到窗口朝着院子的方向张望着。   这个季节虽然不冷,但是昼夜温差很大,晚上的夜风吹多了很容易生病的,也不知道覃天他穿的多不多。   “嘻嘻,小姐,你好像很紧张那个覃天啊。”看到自家小姐的这副着急样,小穗忍不住偷笑道。   发觉被自己丫鬟损了,薛青瑶脸上觉得有些挂不住了,只好装着生气的样子朝着小穗的后腰轻拍了两下道:“你个臭丫头,居然嘲笑起我来了。”   “小姐冤枉,小穗哪儿敢啊,我这就去帮覃公子找他要的东西,顺便带句话让他多加照顾自己,要是病了,我们小姐会心疼的。”小穗一边说着一边笑着溜了出去。   望着小穗逃跑的背影,薛青瑶真是又羞又气,这丫头真的被她给宠坏了。   ☆、第六章:虫蚁之劫   覃天站在院子里等着小穗,夜晚的风真的很冷,让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一景一物一人,仿佛是一副沙画一样,被风吹散了,世界就像掉进了一个漩涡里一样,眼前无限旋转着。   “筱兰,筱兰,筱兰。”耳边万叔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筱兰张开迷蒙的睡眼,看到万叔正皱着眉头有些不爽的站在床头看着她。   就像被人猛敲了下警钟,筱兰当即坐了起来,低着头不敢看万叔有些心虚的唤了声:“叔叔。”   “是不是病了?怎么睡这么久?”万叔关切着,伸手贴在筱兰额头上试了试温度,然后又比较了下自己额头的温度,道:“没发烧啊。”   “叔叔,我没病,大概是太累了。”筱兰拿下万叔放在自己额头的手,怕被万叔看出什么端倪来,伸长了脖子朝窗外探了探:“时间不早了,叔叔,我们是不是该上路了。”   万叔也跟着朝窗外望了眼,鲜艳的晚霞早已悄悄爬上窗台了:“没事那就赶紧起来收拾收拾上路吧。”   万叔说完独自先走出了屋子。   筱兰望着万叔离开的背影,吐了吐舌头,稍稍松了口气,还好,没有被发现。   “叮铃。”   “先人借道,生人回避。”   “噹——”   重新上路,万叔依旧走在最前头,手中每摇一下摄魂铃嘴里便跟着念了一句提示语,同时,跟在最末尾的敦仔便立即敲了下手中的那面锣。   筱兰和万叔一起走在最前头,负责沿路撒着纸钱。   赶尸是通过巫术对尸体进行控制能够让死人像活人一样可以自己活动,由于白天日光强烈阳气较重,所以赶尸上路的时间一般是在晚上,赶尸最早起源于楚国,而楚国当时盛行巫文化,因此,赶尸实际上属于一种巫术,而巫术又有白巫术和黑巫术之分。   正专心赶路的三人突然听到周身传来一连串的怪异声响,万叔一抬手,整个赶尸队都暂时停了下来。   周身的动静越来越大,三人个个绷起了神经小心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叔叔。”筱兰惊恐的喊道,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前面的某一处地上。   万叔的脸色也跟着变得凝重起来,没说话,用手摆了个禁声的动作,从腰间掏出一张符纸,心中默念一串口诀,抓着符纸的手一抖,符纸竟然烧着了。将着了火的符纸朝着地上那团密密麻麻的蚁群丢去,霎时伴随着耳边听到蚂蚁烤焦发出的“嗞嗞嗞”声,还有一股轻微刺鼻的焦味飘来。   “师父。”敦仔急匆匆的从尸队的后头冲上来,声音里透着恐慌。   “又怎么啦?”万叔有些不耐烦,蚁群不寻常的聚集正让他烦躁困惑呢,敦仔这会儿不好好守着尸队,跑前头来凑什么热闹。   “师父,你快去后面看看。”   万叔闻声,走到了赶尸队的后面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谁知,这一看,万叔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周围各种蛇虫鼠蚁就像赶着上战场打仗的军队一样,成群结队,虎视眈眈的扎堆在周围,将尸队牢牢的围在了中间。   这是怎么回事?   万叔心中琢磨了起来,很快,他想到了身后的尸队,莫不是那些尸体有异?   想到此处,万叔随即转身从头到尾扫了一遍尸队,很快,万叔的目光落在中间的一俱尸体上,只见尸队中的一俱尸体仿佛抽筋一样打着颤,与其他纹丝不动的尸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万叔下意识抓紧了手中的摄魂铃,朝着那俱正在抽动的尸体靠去,走近后,伸手揭下了尸体头上罩着的布罩。   “啊——”看到布罩下的画面,筱兰惊叫一声双手迅速捂住眼睛背过身去。   敦仔也跟着瞪大了眼珠子,深吸一口气走到万叔身边,担忧的问自个儿的师父:“师父,这是怎么回事?”   布罩下的尸体正是覃天。   万叔看着覃天心中升起了团团的疑问,这些尸体都用特殊药水擦拭浸泡过,可以保证路途上不会腐烂生霉引虫,怎么这一俱开始腐烂了呢?   覃天的额头、下巴和两侧脸颊上的皮肤明显腐烂了,凹凸不平的肌肉,皮肤朝外翻着,露在外头的肌肉上白白绿绿的布着霉斑,不少地方还流着脓水,边缘处凝固的细胞液已经泛黑了。   转头看了眼围聚在身后的那些蛇虫鼠蚁,万叔不禁猜想,难道那些虫蚁就是他引来的?   可是没道理啊,现在又不是夏季,尸体也做过防腐处理,这到底是怎么腐烂的?   现实并没有给万叔过多的思考时间,因为周围那群虎视眈眈的蛇虫鼠蚁这会儿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其中一条花斑蛇英勇的当起了前锋,盘踞在地上的蛇尾一用力,吐了吐蛇信,露出嘴里的两颗獠牙扭动着身体就朝着尸队的方向飞扑过来。   万叔屏住呼吸盯着飞扑而来的花斑蛇,以静制动,就在花斑蛇即将扑到身旁的筱兰身上,眼看着两颗毒牙就要碰到筱兰了,万叔突然一伸手,准确无误的握住了蛇头后方一寸的位置,另一只立即抓住蛇尾,花斑蛇不粗壮,只是两颗獠牙上的毒液剧毒无比,万叔一手擒着蛇头,一手抓着蛇尾,屏气一用力,花斑蛇当场被撕成了两段,断裂的蛇身处喷出不少蛇血,滴在地上,万叔一甩手,将两段蛇尸丢了出去。   先锋阵亡了,其他蛇鼠顿时都不敢再轻举妄动。   望着这满地的蛇虫鼠蚁,万叔丝毫不敢松懈,伸手往衣兜里翻了翻,想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应付眼前这情景的法宝利器。   手心突然抓到一件冰凉的东西,万叔想不起他口袋里怎么会有如此冰凉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手心里静静的躺着一枚黑玉。   和田玉!   万叔望着自个儿手心里的和田玉,双眉一周,心中顿时有所了然。   这和田玉是灵玉,先前筱兰曾将这和田玉塞入覃天的口中,和田玉的灵气凝聚在覃天的喉咙里,让他死而复生,由尸变成了僵,现在这覃天的尸身急速腐烂,莫不就是因为失了这和田玉?   想到这里,万叔重新看向身后的覃天,只见原本抽搐颤动不停的覃天在看到这和田玉时当即不再抽动了。   这一现象结结实实的印证了万叔心中的猜测,这些虫蚁也是寻着覃天身上的腐气而来的,看来眼下想要保命只能将和田玉重新寄放回覃天尸口里了,否则,虫蚁迟早一拥而上,到那个时候不要说一队的尸身不保,他们三个活人估计也逃不了。   为顾全大局,大叔立即朝后退了两步,双手触上覃天那张因腐烂而有些粘滑的脸,分开覃天的上下颚,将手中的和田玉塞进了覃天的嘴里。   和田玉在覃天嘴里散出了更为强烈的亮光,引动着覃天喉间残留的那股灵气,顺着灵气的推动,竟然落到了覃天腹中去了。   和田玉一入腹,覃天脸上原本触目惊心的烂肉竟然瞬间消失了。   “呵——”吞下和田玉的覃天缓缓恢复起来,最后随着一声粗短的喘息,呵出了一口灵气。   淡淡的灵气很快消散在了空气中,随着那一声喘息,周遭的虫蚁仿佛受到了巨大威胁一般,争相朝着四周逃散而去。   见虫蚁都散了,三人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虽然危机已经解除了,但是万叔的脸色还是很难看,走到筱兰和敦仔面前厉声道:“以后不许这么胡来了。”   筱兰和敦仔闻言,纷纷心虚的垂下头,见两人低头不作声,万叔也不再说什么,板着脸走到尸队的前头,摇了摇摄魂铃整备尸队重新上路了。   “先人借道,生人回避。”   “噹——”   敦仔识相的立即跑到尸队的最后,敲锣赶路。   正敲锣的敦仔忽闻身后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担心还有什么毒蛇毒虫没有离去,敦仔打着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回扫了两圈,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难道是他听错了?   敦仔歪了歪头,有些疑惑。   可能真的是他听错了吧。   仔仔细细的看了两遍都没发现任何东西的敦仔,最后只能相信是他自己听错了,便没再多想,继续跟着尸队上路。   一棵老树的树脚边有一样干褶而苍白的东西,在敦仔回头查看的同时迅速抽身躲回了树干后,等待敦仔不再朝着这边看,尸队已经重新赶路了,树干后的东西犹如一阵风,从这棵树的树干后突然换到了另一棵树的树干后面,若不是带着树上落下的片片叶子,几乎察觉不到。   树干后紧紧贴着一片干褶的苍白,就像一张跟人差不多大小的白纸一样,只是,这张白纸居然会动!   白白的纸片紧紧的依附着树干,探出一侧纸角觊觎的望着赶尸队,发现赶尸队距离远了,瞬间缩成一团小孩子拳头般大小的纸团,咻的一下飞到另一棵距离赶尸队更近的树干后,重新变回一大张纸片依附着树干。   就这样反复循环,沿路一直跟在赶尸队的后头前行着。   ☆、第七章:千面纸鬼[补更]   虽然几次回头都没有发现什么,可是敦仔心里就是平静不下来,他就是老觉得后头好像有什么在跟着他们。   “悉嗦——”又是一阵轻微的声响。   敦仔再次警惕的一转身,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嘿,难道他见鬼了不成?   敦仔不信邪了,这一次两次可能是他听错,连着五次六次了还是他听错了?   向后180度,敦仔原地来了个大转身,倒着走!   前头的万叔和筱兰并未察觉到尸队后头敦仔的异样,依旧自顾自的带着尸队前行着,尸队本就行走缓慢,所以敦仔只要贴着最后一俱尸体的后背,估摸着距离每倒退一步跟着万叔的口令敲一下锣就行了。   而跟在后头的纸片并不知晓敦仔已经掉转了方向倒着走了,依旧循着先前的样子,在他从现在藏身的这棵树干转移到前面的一棵树干时,咻一下,眼尖的敦仔立即捕捉到一个白色的影子。   “好家伙!可叫你爷爷我逮着了吧。”   “噹啷。”   敦仔瞧个仔细,断定了跟踪他们的那家伙就藏在他面前四五米处的那棵树后,当即一拍大腿,将手中的锣一扔,卷着袖子朝着纸片藏身的树干方向走去。   听到铜锣落地发出的声响,万叔和筱兰停下了脚步,伸着脖子朝后望了望,只见敦仔卷着袖子,两步并一步怒冲冲的朝着后方奔去。   “敦仔,你干嘛啊。”万叔冲着敦仔的方向扯着嗓子喊道。   今晚真是不太平,刚遇到蛇鼠围堵,这会儿敦仔又不知道怎的了,哎,看来这趟脚不比寻常啊。   敦仔越靠近树干越加快了动作,一个闪身就跳到了树干后。   “爷爷逮到你了!”敦仔得意的大喊一声,紧盯着树干后跟踪他们的人。   咦?什么都没有?   敦仔困惑了,原地抓着头皮想不明白,他刚刚明明看到是躲到了这后头啊,怎么人就没了?难不成爬树上去了?   敦仔想着,抬起头,眼睛顺着树干往上摸了个遍,可是什么影子也没看到。   耳边突然听到一声叶子摩擦时发出的声响,敦仔赶紧低下头去寻找声音的来源,只看到树干底下,距离他脚边不远处有一只青蛙。   看到青蛙,敦仔脖子往前一伸,下巴险些掉了下来。   因为那是一只纸叠的青蛙,更稀奇的是,这纸青蛙居然还会动,还会发出很细微的“呱呱呱”的蛙鸣声,难道他刚才看到的那个白色的影子就是这个纸青蛙?   “嘿,这真奇了啊。”敦仔饶有兴趣的蹲身抓起那只纸青蛙,将它带回万叔的面前。   “敦哥,这是什么?”筱兰看到敦仔抓了只会蹬腿的纸青蛙回来,惊奇的迎了上去。   “我也不晓得,这玩意真奇怪。”敦仔回答,然后越过筱兰将手中的纸青蛙递到万叔的面前,问道:“师父,你看,这田鸡会动。”   万叔瞧了眼敦仔手里的纸青蛙,不以为然道:“放了它吧。”   放了它?   一听这话,敦仔不乐意了,刚才一定是这东西跟着他们的,还装神弄鬼的吓唬他敦爷爷,就这么放了它?想都别想,不过,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啊?   敦仔这样想着,伸手去扯了扯纸青蛙的蛙腿。   “疼!疼!疼!”纸青蛙突然连喊三声疼。   吓敦仔一跳,手上的力道一松,纸青蛙当即趁机从敦仔的手上逃脱了,跳到地上重新变成了一张和人一样大小的白纸。   “叔叔。”看到这一幕,筱兰朝万叔身后躲了躲。   刚才只有青蛙一般大小,所以并不觉得害怕,现在突然变得跟她一样大小了,筱兰心中立即生出了畏惧。   万叔伸手往躲在他身后的筱兰肩上轻拍了两下,示意她不用怕,转头沉着脸对着纸片道:“你还不速速离去?”   纸片闻声非但没有立即离去,反而原地扭动了起来,就像一张抖着波浪的大纸张,看上去倒有几分婀娜多姿。   “嘿,这东西倒有些好玩。”敦仔奇了,看着扭波浪扭的销魂的纸片不禁笑了。   下一秒,纸片“嗖”的一下越过敦仔和万叔,朝着尸队中的覃天飞去,万叔和敦仔担心这纸片会对覃天的尸身做什么,正想去阻止,却发现纸片飞到覃天身边后,只是绕着覃天围成了一个圈将覃天的尸身裹在了中间,围在覃天身上的纸片上突然出现了一条缝,模仿着人说话的口型说道:“和田玉,和田玉,和田玉。”   那声音也销魂无比,听的敦仔他们浑身一颤,鸡皮疙瘩掉落了一地。   “师父,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敦仔缩着肩膀,不停搓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挨近了万叔问。   “这是夹纸鬼。”万叔说着,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并没有太大反应。   “叔叔,什么是夹纸鬼啊?”筱兰追问道。   敦仔也跟着凑了上来,夹纸鬼到底是什么啊?都叫鬼了,为什么师父的反应还这么冷静呢?   “夹纸鬼就是跟纸一样的鬼,这种鬼千变万化,变幻无常,可以变成任意东西,样子就跟纸叠出来的一样,这种鬼除了吓人没别的用处的了,可以说是鬼中最没用的一种了。”万叔看着覃天身上的夹纸鬼,缓缓解释道。   听了万叔的解释,敦仔和筱兰这才明白过来,纷纷点着头。   原来是一个没用的鬼啊,难怪师父一点也不紧张了。敦仔觑了一眼夹纸鬼,想到刚才的事心里暗骂起了自己没用,他居然被一个没用的夹纸鬼搞的紧张兮兮的。   “师父,这夹纸鬼怎么会知道覃天身上有和田玉的?”敦仔仔细打量着夹纸鬼问道。   听刚才夹纸鬼说的就知道,它是冲着覃天身上的和田玉来的,只是这么一个只会吓人的没用鬼,怎么会知道覃天身上有和田玉呢?   “你问我,我问谁?”万叔冷哼一声,白了敦仔一眼转身举着摄魂铃往覃天的方向走去。   敦仔吃了一瘪,便没再追问,只要不瞎不傻,任谁都看得出来师父还在因为和田玉的事在生他的气呢。   “够了,在我改变主意之前赶紧走,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把你烧了。”万叔一脸认真的对着覃天身上的夹纸鬼说道。   “带上我,带上我,带上我。”夹纸鬼一听,立即放开了覃天,重新变回一张纸片,在万叔面前销魂的扭动着身体撒娇道。   “别不识抬举。”面对夹纸鬼,万叔才不吃这套,当即摸出一道火符,最后厉声警告着夹纸鬼。   夹纸鬼扭着波浪的身体一看到万叔手中的火符当即僵住了,但也只是僵了一分钟不到,夹纸鬼“嗖”的一下摇身变成了一把扇子,飞到万叔身侧轻轻摇着扇面道:“带上我,带上我,带上我。”   一阵阵清爽的凉风吹来,虽然已过盛夏,但在这夏末时节穿着厚厚的道服连夜赶路倒还真有几分闷热,眼下的这风刚好吹散了那股恼人的闷热,让万叔顿时觉得舒爽无比。   “恩,看你还有点用,你就暂且跟着吧。”万叔嘴角滑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然后继续装着严肃的样子对夹纸鬼说,说完,举着摄魂铃走到尸队前,摇晃着摄魂铃重新带着尸队上路了。   “马屁精。”把这一切从头到尾看个仔细的敦仔忍不住啐了一句。   这夹纸鬼还真是个马屁精,居然懂得怎么拍他师父的马屁,还拍的不错,真是让他看不过去。   “敦哥,上路吧。”筱兰将先前敦仔丢在地上的锣捡起递到敦仔手里劝道。   见敦仔接过了锣,便立即加快步子跑到了尸队的前头,跟万叔并肩走着。敦仔拎着锣跟着万叔的口令一下一下的敲着,憋着嘴,斜着眼盯着前头不停给万叔扇风的夹纸鬼,心里骂了不下千遍的马屁精。   ☆、第八章:地主之谊[二更]   吞了和田玉的覃天照常跟着尸队前行着,腹中的和田玉散出的灵气在他体内慢慢产生了变化,与覃天自身的尸气渐渐融合团团裹住了和田玉,灵气和尸气越聚越紧,最后形成了一个黑色泛着红光的球体。   而与此同时,覃天的身体也在慢慢产生着变化。   阳光,午后。   覃天坐在窗前傻笑着发着呆,面前放着的是已经完工的风筝。   “叩叩叩。”   一串敲门声将覃天猛的拉回现实,赶紧稍作收整后,覃天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小穗,手里端着什么东西,见覃天开了门,小穗直接越过他走进屋内,将手里端着的东西放到桌上,道:“这是我们小姐吩咐我给你送来的鸡汤,你趁热喝吧,咦?这是什么?”   刚放下鸡汤的小穗,转眼瞥见了窗台前的风筝。   覃天还来不及开口解释,小穗已经将风筝拿着端详起来了,覃天顿时感到有些窘迫。   而小穗看着手中的风筝越看越觉得跟她上次和小姐在溪边放的那只很像,虽然做工粗糙了点,图案也不够精细,但是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是模仿那一只做的,难道这个呆子……   小穗的目光落到了覃天身上,嘴角偷笑个不停,覃天被她看的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他原本是想做一只风筝赔给薛小姐的,可惜他手笨,做的实在差强人意便不好意思送出手,只能自个儿留着了,却没想到今天突然被小穗撞到了。   “这是送给我们小姐的吗?”小穗看着窘迫不已的覃天有些坏心眼的明知故问道。   覃天开始左顾右盼起来,思考着要不要如实回答小穗呢。   “我代小姐先行谢过了,风筝我替你转交,鸡汤记得趁热喝。”小穗偷笑的更明显了,丢下这话没等覃天反应便抓着风筝跑了出去。   覃天想去拦,可是小穗跑的极快,转眼就不见人影了,事已至此覃天也只好打消了把小穗追回来的念头,只望薛小姐不要过于嫌弃才好。转身回屋,看见了桌上的鸡汤,覃天走过去打开盅盖,一股鲜香扑鼻而来,覃天当即抽了张凳子坐下,大口大口喝起了鸡汤。   另一边。   小穗抓着风筝一路奔向薛青瑶的房间。   “小姐,小姐。”一路跑来的小穗,站定后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怎么了?”薛青瑶看着小穗不禁摇了摇头,这丫头最近怎么老是风风火火的,越来越没规矩了。   正想训斥两句,却看到了小穗手里抓着的风筝,指着风筝疑惑道:“这是什么?”   “这是那个呆子做的。”小穗笑着将风筝放到桌上。   薛青瑶走近桌子,拿起风筝开始端详了起来:“哪个呆子?”   “不就是覃天咯。”   “是他?”薛青瑶低语了一声:“他做这个干什么?”   “还不就是送给小姐的咯。”小穗不以为然道。   听到这话,薛青瑶不禁感到有些羞涩,怕小穗发现她此刻的真实心情,只好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到风筝上。   风筝的做工虽然粗糙,但是上头的图案任谁都看得出来是一笔一划小心翼翼的描绘出来的。   风筝上画的是一副水墨山水画,溪流边画着一棵树,树下有三个人的影子,就跟那天他们遇到的情景一模一样。   “想不到,这个覃天还挺有心的。”看着风筝上的画,小穗打趣道。   连小穗都看懂了,薛青瑶又怎么会看不懂呢,看到这个风筝,薛青瑶自然知晓了覃天的心意,她原本还以为只是她对覃天有种倾心的感觉,不曾想到,原来……   不仅如此,看这风筝上画的画工,以及落款处的那几个苍劲有力的字,覃天绝不是目不识丁的草包,这不禁让她更倾心了几分。   “小穗,我们等下去放风筝吧,不知道覃公子……”薛青瑶说着说着没声了,脸颊已经羞红不已。   听出了小姐的意思,再看看她家小姐这一脸桃红的样子,小穗只好无奈的摇摇头,笑道:“小姐,我看今日天色大好,覃公子初来乍到不能过于怠慢了,不如我去请覃公子外出一游,让小姐一尽地主之谊,小姐意下如何?”   小穗这番话,正说中了薛青瑶的心思,让薛青瑶好一阵羞窘,追着小穗作势就要“打”她:“你这丫头,越来越大胆了。”   “哎呀,小姐,我这可是为了小姐着想啊,小姐,我去了啊。”小穗继续打趣着,说完跑出了屋子。   屋里只留下薛青瑶一个人看着手中的风筝开心的笑着。   在小穗向覃天说了下午邀请出游的事后,覃天第一反应也是拒绝的,可是小穗又不瞎,覃天那样子很明显是想去的,只不过碍于礼数而已。   小穗有些无奈了,这覃公子和她家小姐本就有婚约,如今也是两情相悦,怎么都这么扭扭捏捏呢?   为了小姐的幸福着想,她小穗不出头,谁出头?   于是,在小穗千说万说下,覃天终于答应了,见覃天答应了,小穗便愉快的回去向小姐复命去了。   午后。   三人如约在郊外见面了。   覃天和薛青瑶都感觉有些尴尬,一时间相对无言,边上的小穗看着急了,将风筝塞到覃天手里说道:“你先陪我们小姐放风筝,我给你们准备下吃的。”   小穗说完,提着竹篮子跑到不远处的一棵树下,打开竹篮将带来的食物一一拿出来备好。   “我们……开始吧。”覃天抓了抓头皮,尴尬的说道。   “恩。”薛青瑶应了声,原本低低埋着的头,这才稍稍抬起了些。   化解尴尬的最快最有效的办法,就是两个人投入共同的一件事中,并同时获得愉悦。   就好比覃天和薛青瑶。   两个人之间原本尴尬的气氛已经荡然无存了,早早摆好食物的小穗坐在树下,托着下巴开心的看着不远处玩的正高兴的覃天和薛青瑶。   看着看着,小穗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虽然这个覃天跟他们小姐有婚约,长得倒也是一表人才,又知书达理的样子,而且小姐也挺喜欢他的,可是,覃公子毕竟不是以前的覃公子了,不知道老爷会不会对覃公子存有偏见,到时候活活把两人拆散该怎么办呢?   正想的出神的小穗,没有发现覃天和薛青瑶早已玩累了一起走到了树边。   “小穗,小穗。”看着发呆的小穗,薛青瑶伸手推了推她才把小穗唤回神。   “啊?小姐,你们来啦。”回过神的小穗赶紧张罗着把食物送到薛青瑶面前。   薛青瑶接过小穗送来的食物,并没有责怪的意思,随口问了句:“你一个人在这儿发什么呆呢?”   “没,没有啊,小姐。”小穗急急的解释道,说着倒了杯水递给覃天。   这丫头明显就是说谎嘛。   但是薛青瑶也没有点破,顺着小穗递茶的动作,薛青瑶发现覃天已经满头大汗了,虽然自己也有些热,但是刚才一直是覃天抓着线在跑的,也难怪他会累出一头的汗。   这么想着,薛青瑶从小穗背着的手包里取出一块帕子,递给覃天道:“给。”   覃天稍显迟疑后,很快便接过了帕子道了声谢,然后用帕子小心翼翼的擦着额头的汗水,就怕一不小心将帕子弄坏了,擦完汗覃天想了想,对薛青瑶道:“帕子脏了,我洗干净后再还给小姐吧。”   “恩。”薛青瑶只是点点头算是回答,心里却不禁觉得这个覃天真是傻。   见薛青瑶同意了,覃天将帕子仔细叠好后小心的放入怀间。   “呱……呱……”三个人不约而同的听到一声蛙鸣。   一转头,看到有一只青蛙从他们身边迅速跳过。本来一只青蛙三人并没有过多的在意,只不过这只好死不死的青蛙,居然跳到了风筝上,还挑衅似的在风筝上留下了四只大大的脚印,那可是覃天亲手做给薛青瑶的风筝啊。   见此,覃天当即起身去追青蛙,小穗和薛青瑶也赶紧站了起来,追着替覃天打气喊加油。   “在那儿,在那儿,快,快抓住它。”小穗指着前面的一个方向喊道。   覃天小心翼翼的朝着小穗指的方向靠近,两眼紧紧盯着正蹲在草间的那只青蛙,很慢,很慢,然后迅速一个扑身。   “呱……”青蛙一跃,躲开了向它扑来的覃天不知道跳到哪里去了。   三人四下重新寻找了一番,紧接着听到薛青瑶兴奋的喊着:“在那儿,在那块石头上。”   顺着薛青瑶手指的方向,小穗和覃天看到那只狡猾的青蛙正蹲在一块石头上,脑袋东张西望着,两只眼睛不时朝着覃天瞥来,就像在嘲讽覃天似的说着:你抓不到,你抓不到。   覃天卷了卷袖子,猫着腰,轻轻迈着步子,慢慢朝着青蛙所在的方向靠去,待走到合适的距离,小腿一用力,整个人飞扑过去。   “抓到了吗?”看覃天趴在地上,维持着抱住的姿势一直没动,薛青瑶和小穗赶紧围了上去。   僵持了几秒,覃天起身,将手中抓着的青蛙举到了薛青瑶和小穗面前。   覃天手中的青蛙一脸生无可恋的张着蛙眼来回看着小穗和薛青瑶,悔不刚才的得意忘形,这下好了,要变成人类的盘中餐了。   太阳很快就要下山了,看天色不早,三人这才稍作收拾准备回去。   刚到薛府门口,三人便看到门口站了一排的家丁个个手中举着火把,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三个人面面相觑一番,赶紧加快脚步跑了上去。   “发生什么事了?”薛青瑶抓着其中一名举着火把的家丁问。   家丁还没开口,便听到后头传来一声充满怒火的声音:“你跑哪儿去了?”   薛青瑶一转身,看到自己的父亲正怒气冲冲的看着自己。   “爹。”薛青瑶轻唤一声,有些心虚,真是糟糕,她下午出门居然忘记跟父亲说了。   “你知道回来了?出去也不说一声,你看看,这天都黑了,再不回来全府的下人都得出去找你了。”薛丰虽然说着责备的话,但语气里明显的担忧的成份更多。   “爹,女儿错了。”薛青瑶低头认着错。   薛青瑶是薛丰的宝贝女儿,他哪里舍得真的怪她,只是她不声不响跑出去把他担心坏了才是真的,现在见女儿认错态度良好,他一下子什么火气都发不出来了,只是在他瞥到后头的覃天时,整个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难道他们一起出去的?   薛丰心里有个不好的猜测,但是碍于现场的人太多,他不好当场作声,只能把这个疑问强压下心底,待回头找时间细细问一问便知。   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覃天,薛丰连连摇头,这覃天现在这样子真是……哎。   薛丰满脸嫌弃的摇着头,转身走进了府里。   原来,覃天因为抓青蛙的缘故,弄得自己身上沾了不少的泥土,看上去显得有些邋遢,就连薛青瑶和小穗裤脚和裙摆上也沾了不少泥水,只不过相比较覃天好很多。   转身进府的薛丰越想越觉得不能这么等下去了,他宝贝女儿今天居然和那个穷小子一起出去玩了,再这么下去怎么得了,他得赶紧想个办法把这个覃天赶走才是。   ☆、第九章:荒店诡客   抖了抖袋子,只是可怜的倒出零星的几点饼屑儿,敦仔丧气一挥袋子,揉了揉正在抗议的肚子,一脸的受挫。   “敦哥,怎么了?”看着敦仔垂头丧气的样子,筱兰关切道。   “没干粮了。”敦仔说着甩了甩手里装干粮的袋子,这肚子饿起来可真要命。   “没了就忍忍,马上就到下一站客店了。”万叔说着朝前头望了望,这赶了一夜的路他也觉得有些饥肠辘辘的。   “敦哥,忍忍吧,白天我陪你去镇上买点干粮。”   “恩。”听筱兰这么说,敦仔只好暂且忍忍了,他决定了,等下到了客店后要先吃他三大碗饭,然后睡一觉再去镇上买他十斤二十斤的干粮。   有了吃的当动力,敦仔这会儿真恨不得给尸队一人按一个翅膀,立即飞到客店。   终于赶到了客店,三人将所有尸体都在门后安置好以后,便四处寻起了店老板,前前后后都转了一圈,可是连半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吱呀。”一声,一间屋子里走出个人来。   那人头发半梳着,身上套着件黑色的布衣,脸上的胡子长至喉颈,作着旧时的装扮,表情肃穆,在看到万叔一行人时只是一扫带过,带着极其疏远的神色越过他们往后院走去。   这人看着不像是店老板啊。   万叔三人心下都感到有些奇怪,这种死尸客店除了他们赶尸的是不会有其他人投宿的,而刚刚那个人看着也不像赶尸匠,这门板后除了他们带来的这几俱尸体并无其他尸体,这个男人是谁?难道他是不懂得个中的规矩才误投宿赶尸店的吗?   “师父,他……”敦仔指着男人的背影,正想说什么却被万叔一挥手打断了。   看刚才那人不像是普通的乡人或路人,在看到他们身后的这些死尸时也并没有什么反应,看来这个人不简单,反正他们也只是投宿一日,天一黑就走,想到这,万叔当即嘱咐筱兰和敦仔道:“你们吃过后早点休息,莫要多生枝节。”   “是,师父。”   “知道了,叔叔。”   见筱兰和敦仔都答应了,万叔这才将安置尸体的事全权交给敦仔和筱兰,自己再到处转转看能不能找到店老板,如果找不到店老板,他们可能就要饿着肚子睡觉了。   这屋前屋后都快翻个底朝天了,万叔都没瞧见店老板的影子,不要说店老板了,连半个鬼影也不曾瞧见,除了那个黑衣男人。   “师父,这家客店是不是已经荒废了?”敦仔说着用手指在柜台上一抹,指尖立即沾上了厚厚的一层灰。   万叔也瞧见了敦仔手上的灰尘,觉得敦仔这话说的有些道理,看这里的一桌一椅都积着厚厚的灰尘,夹角拐弯处还挂着不少蛛网,显然是许久没有人住过了。   既是许久没人居住的客店,看来他们想要找点吃的的计划只能泡汤了。   “收拾好就去休息吧,要不了多久天就亮了,到时候去镇上找点吃的就好。”万叔说着挑了间顺眼的房间,脱下外衣掸了掸床板上的灰尘,然后躺下闭眼睡去了。   “咕噜……”敦仔的肚子发出了一声抗议。   可眼下也没有食物可以吃啊,敦仔只好不停安抚着自己的五脏庙爷爷,跟着挑选了一间客房稍作休息,饿着肚子的敦仔根本无心睡眠,只能努力强迫自己去睡,多希望马上就天亮啊。   待三人都进屋休息了,先前的男人从后院绕回来,正准备回自己的房间,眼角突然瞥到了门后的尸体,目光瞬间锁定在覃天的尸体上,男人怕是自己瞧花眼了,四下看了一圈,确定刚才那三人已经休息去了,这才眯着眼,轻轻的踩着小步朝覃天尸体的方向靠近。   “嗖。”一下,一抹白察觉到有人靠近立即缩进了覃天身后。   虽然夹纸鬼的动作极快,但也让黑衣男人瞧了个仔细。   这夹纸鬼怎么会依附这具尸体的呢?   黑衣男人疑惑了起来,当即走上去仔细查看起覃天的尸体,从头到脚看了一遍都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忽然,他的目光锁定在了覃天的腹部,只见覃天的腹部正一下一下有规律的起伏着,就像活人深呼吸时腹部起伏的频率一样。   这死人怎么还会呼吸呢?   男人心中的疑惑更强烈了,伸手掰开了覃天的嘴,一股尸气夹杂着灵气的气流从覃天的口中朝着他的脸上直扑而来。   感受到这一股气流,黑衣男人抓着覃天口的双手都剧烈颤抖了起来,最后连带着后背都剧烈颤抖着,像是在努力压抑着什么。   黑衣男人猛的一转身,原本冷漠的脸庞此刻竟涨的眼眶鼻头通红,深陷的眼窝里溢满了泪水,睁着双眼,那眼神仿佛要把人千刀万剐般的盯着面前的三间客房。   过了许久、许久,男人激动的情绪才稍稍缓和一些,双手紧紧的握成拳,拖着深沉的步子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这短短的几步路,男人在此刻走来仿佛千山万水的距离,即使指甲掐进手掌心的肉中传来的痛楚也浑然不觉,激动、愤怒、兴奋、杀意……在他五脏六腑里沸腾着。   天刚一微微亮,敦仔便迫不及待的去镇上买吃的了,直到背上、腰上、胸前都挂满了沉甸甸的吃的,敦仔这才舍得回客店。   一到客店,敦仔将东西朝桌上一放,便立即张罗万叔和筱兰来吃饭。   餐间,万叔忽然想起了昨晚匆匆一遇的黑衣男人,拾了两张饼递给敦仔道:“你把这个给隔壁屋送去。”   “师父,我们又不认识他,非亲非故干嘛还给人家送吃的。”敦仔满嘴塞着热乎乎的包子抱怨道。   他记得昨晚那男人可一点也没给他们好脸色过,他们干嘛还要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再说,要是送去了人家还不领情,那岂不是没事找气受吗。   “叫你去就去,哪那么多话,同是露宿在外,自当相互照应下。”万叔将饼放在敦仔面前,自顾自吃着包子训道。   “去就去嘛。”敦仔满心不乐意的回答,说完抓起桌上的一个肉包子整只塞进了嘴里,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拿着饼去找黑衣男人。   敦仔拿着饼站在黑衣男人的门口,徘徊着不知道等下敲门后应该怎么说呢?   “吱呀。”一声,敦仔还没想到要说什么,门先自己开了。   黑衣男人打开门,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敦仔会站在门外,为了不打草惊蛇,男人的指甲深深的嵌进两侧的木门里压抑着内心的真实情绪,脸上装着平静的样子。   “先生,我师父命我给您送些吃的来,您趁热吃吧。”敦仔说着将手里的饼送到男人面前。   男人并没有直接去接,低头看了眼面前的饼,然后又紧紧的盯着敦仔,两人就这样僵持在了门口,过了好一会儿都没见男人有接饼的意思,反倒是他盯着敦仔的眼神,让敦仔感到后背似乎突然生出了一阵凉意。   就在敦仔被男人盯的不耐烦了,险些准备干脆把饼丢给男人自个儿回屋吃热包子时,黑衣男人突然接住了敦仔手中的饼,脸上随即展露出笑颜道:“谢谢小兄弟啊,小兄弟要进屋坐坐吗?”   看着男人突然转变的表情,敦仔下意识摇摇头,客气道:“不用了,我还得回去复命呢,先生慢用。”   敦仔说完,逃似的跑回了自己的屋子。   敦仔一离开,笑容瞬间在男人的脸上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低头看了眼手中的饼,手上一使劲,捏了一手的饼屑,随后愤愤的将饼往门后的墙角用力一扔,然后重重的关上了门。   见敦仔回来了,万叔往嘴里塞了最后一块包子问道:“敦仔,回来了?饼送了吗?”   “送了。”敦仔应了声,然后一屁股坐在长凳上,抬起一条腿放到长凳上,以一个最舒服的姿势靠着桌沿,抓了只包子吃起来,嘴里塞着包子咕哝道:“隔壁那老头照我说一定有病,不然怎么一把岁数了还一个人跑到这种荒郊野外来。”   “不要瞎说,赶紧吃吧,吃完就去休息,晚上还得赶路。”万叔道。   “叔叔,过了今晚明早应该能到十里镇了。”筱兰默默盘算了下路程和时间提醒道。   “恩,筱兰,你等下晚些休息,把到了十里镇要交付的几个重新梳洗下。”万叔听后点点头,如果今天晚上一路没事发生的话,那明天到了十里镇可以先交付几家人家了。   “好的,叔叔。”   见筱兰应了,万叔也吃饱了,便起身进了自己的房间休息去了,敦仔一顿吃饱喝足后也早早的上床睡觉了,筱兰按照万叔的吩咐,将明天一早要交付的几个稍作梳洗了一番,等终于弄好了,筱兰伸了伸有些发酸的腰,也立即进屋休息了。   白天的死尸客店与夜间的相比更显静谧,三个人早已在屋内酣然大睡,只有黑衣男人的窗户上挂着个破洞,洞后是一只眼睛,眼睛的视线紧紧的锁定着客店门后覃天的尸体上。   ☆、第十章:井中有异   晚上。   万叔收整好了,正打算出发,却发现迟迟都不见敦仔的人影。   “筱兰,去看看敦仔在干嘛,要出发了,喊他快点。”万叔手里收整着箩筐里的法器,对着站在他身后的筱兰道。   “我这就去。”筱兰说着朝敦仔的房间走去。   一进屋,筱兰就看到了横躺在床上的敦仔,脑袋枕着床沿,一条腿高高举起挂在墙上,另一条腿曲着贴在墙边,睡的好不香甜。   “敦哥,敦哥,醒醒。”筱兰走到床边轻唤了两声,后者半点反应也没有。   看着敦仔睡的口水都流出来了,筱兰不禁噗嗤笑出声来,她还是先去打盆水再叫醒敦哥吧。   筱兰随即转身走出了屋子,绕到后院的水井边,在井边看到一个横倒在地上的木桶,木桶上系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头系在井口的辘轳上,筱兰将木桶拾起来瞧了瞧,虽然有些脏但好像并没有坏,应该还能用。   走到井边,将木桶往井里扔了下去,很快,从井底传来“噗通”一声,木桶已经盛到水了,用力摇动着辘轳,将打满水的木桶提了上来,转了几圈,井口已经能看到木桶的手柄了,筱兰立即伸手接过木桶,将木桶提了上来。   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视线随意在木桶里一扫而过。   “砰嗵。”木桶摔在地上,里面的水洒了一地,还有一个圆圆的东西咕噜咕噜的滚了出来。   筱兰两腿一软,吓得都忘记惊叫了,急急忙忙转身往万叔在的地方跑去。   “敦仔起来了?”察觉筱兰回来了,万叔并没有转身,依旧忙着手上的活。   话问出口很久了,都没见筱兰回答,万叔这才疑惑的转过身去,发现此刻站在他身后的筱兰一脸的苍白,仿佛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一样。   “怎么了?”万叔问着伸手探了探筱兰的额头,确定她并不是生病了,这才细细问起详情:“筱兰,你没事吧?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井、井、井。”筱兰一时间无法言语,除了反复说着一个井字,其余的字一个也挤不出来。   井?   万叔浓眉一皱,当即往后院的井走去,万叔去了后院,筱兰这才后知后觉的惊叫一声:“啊——”   敦仔闻声一惊,整个人从床上滚了下来,屁股重重的摔在地上。   “哎哟。”敦仔刚醒,整个人还不在状态,只能迷迷糊糊的揉着发疼的屁股,从地上爬起来。   兰妹!   脑中突然想起了筱兰,刚才他好像听到兰妹惊叫了。   想到兰妹有危险,敦仔当即什么也顾不得,鞋也来不及穿就朝着外头冲去。   “兰妹,怎么了?”看到筱兰站在客店门口,脸色苍白浑身僵硬的样子,敦仔小心的询问道。   “井,后院的井。”筱兰指着后院的方向,显然被吓的不轻。   井怎么了?   带着疑惑,敦仔也立即赶到了后院,一到后院,敦仔发现他师父早就已经在了,看到万叔蹲在地上瞧着什么,敦仔立即凑上去跟着瞧了瞧问道:“师父,是什么啊?”   “是眼珠子。”万叔说道,起身拍了拍双手,然后走到了井边观察起来。   眼珠子?   敦仔听的一头雾水,眼睛转了一圈都没有想到师父突然说眼珠子干嘛。见万叔到井那边去了,敦仔立即朝着刚才万叔蹲的地方靠过去瞧个仔细,这不瞧还好,一瞧整个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地上的水渍里静静的躺着一只人的眼珠子,眼珠上还包裹着不少烂肉,由于长期浸泡在水里的缘故,已经泡发泛白了。   “师父,这玩意是井里捞上来的?”敦仔有些怀疑人生,这水井什么时候除了打水还能打眼珠子了。   “恩。”万叔只是简单的嗯了声,并未过多留意敦仔。   敦仔跟着万叔的样子围在井边打量了起来,伸头朝井里探了探,可惜现在天色已晚,井底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紧接着,敦仔看到万叔手里突然拿着一张火符,抓着火符的手一晃,火符当即着了,顺着火符落入井里,敦仔和万叔终于瞧清了井下的情况。   井下的水面上浮着一具尸体,背朝下脸朝上,不知道在这井中多久了,全身都已经泡的发白,脸上烂的面目全非,连性别也无法辨识了,在脸上的那一堆烂肉间,只有一只眼珠子孤零零的挂着盯着井口的万叔和敦仔看。   忽然,那尸体动了一下!   万叔和敦仔当即一惊,怀疑是自己眼花了,想更仔细的瞧个清楚,火符烧完了,井底重新陷入了一片黑暗。   “师父,这下头的死人会是谁啊?”   “嘘——”敦仔的话音才落,万叔立即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敦仔马上闭上了嘴巴,不敢再发出半点的声响,静下心去听周围的声音。   “吧唧吧唧。”一阵很细微的声音从井底传来。   那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吃东西的声音,敦仔不禁感到一阵恶心,要知道,那井底除了那尸体好像什么也没有吧,难道说那死人活了自己在吃自己?   各种猜想挨个从敦仔的脑海里闪过,让敦仔越想越觉得恶心。   万叔此刻的表情也崩的紧紧的,井底传来的那一阵阵声响不断的挑动着他的神经,看来只能再点一张火符瞧瞧了。   于是,万叔立即又取出一张火符,烧着后再次投入井里,随着火符照出的光亮,万叔和敦仔终于瞧清了井底的情况。   原来,并不是什么死人活了自己吃自己,而是井底的尸体上蹲着一个四五岁孩子般大小的影子,通体晶白浑身没有一丁点的毛发,看着就像是奶白色的透明人一样,连五脏六腑都能从那透明的表皮上看得一清二楚。   影子正低着头津津有味的吃着井底的尸体,察觉头顶的光亮后,放下了手中泡烂的尸块,转头看向井口。   随着影子的转身,敦仔和万叔终于瞧清了影子的面目,就像一颗剥白的水煮蛋放大了几十倍,光滑的面上嵌着一颗像是眼睛的红色球体,红色球体的下方咧着一张嘴,嘴里并没有牙齿,倒有一条长长的红色舌头,舌头上满是白色的小球,那一个个小球仿佛一个个小爪子一样,不停收张着。   “这是个什么玩意。”敦仔从没有见过井底的这东西,说着伸长了脖子打算更仔细的瞧瞧。   刚探出的脖子猛的被万叔拽了回来,敦仔疑惑的转头,发现自个儿师父此刻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赶紧带上东西上路,此地不宜久留。”万叔的下巴崩的紧紧的,丢下这话后赶紧朝着前院走去。   敦仔虽然还不清楚状况,但是看师父这么紧张的样子,那一定是大事了。   赶紧跟上万叔的步子,也没来得及跟筱兰解释,一行人带上东西重新整备了尸队便匆匆上路了,临走前,万叔觉得还是劝那黑衣男人也赶紧离去较好。   刚跨出去的脚重新收了回来,万叔掉转方向朝着黑衣男人的房间走去。   “叩叩叩。”   “叩叩叩。”   连续敲了几次房门,都不见回应,万叔一时间有些犹豫要不要闯进去呢?   “先生在吗?”万叔扯着嗓子朝屋子喊了一声。   还是不见任何回应。   许是已经走了吧。   见屋里没人回应,万叔便猜测那人已经离去了吧,若是真的离去了也好。于是,万叔也不再多做耽搁,立即带着尸队离开了客店。   直到万叔一行人的身影完全淹没在夜色中后,黑衣男人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黑衣男人从屋内走了出来,朝着万叔他们离去的方向望了一眼,随即转身朝着后院走去。   ☆、第十一章:烫手山芋   薛丰愁的头发都白了好几根了,这覃天在他现在看来就跟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一样,而他又不能很明目张胆的把他扫地出门。   “老爷,喝茶。”蔡管家将刚沏好的茶放到薛丰手边的桌上。   “恩。”薛丰心不在焉的应了声,伸手去拿茶杯,却非但没有拿到杯子,还将杯子碰翻了,温烫的茶水倒了出来,顺着桌子滴到了薛丰身上。   薛丰立即起身,一甩衣袖,看着沾湿的袖子,心里的怒气更胜了。   “老爷可是在为那覃天烦心?”蔡管家察言观色,发现自从那覃天来了府上后,老爷似乎整天都愁眉不展的样子。   本就心烦的薛丰,听到蔡管家在这个时候提到覃天,心里更烦了,白了蔡管家一眼没好气道:“你有什么主意?”   “小人有一计,老爷不妨一试。”蔡管家说完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其他下人在,这才猫着腰凑到薛丰的耳侧小声咬着耳朵。   原本一脸愁闷的薛丰脸上的表情渐渐缓和起来露出了笑容,当薛丰听完蔡管家献上的计策后当即一拍大腿兴奋道“好,就照你说的这么办。”   主仆两人不约而同的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仿佛他们的计谋已经成功了一般。   当天下午,薛丰便命蔡管家把覃天叫来了自己的书房。   “世伯。”覃天进门后,首先向薛丰行了个礼,礼毕才开口询问道:“不知世伯命人差我前来是有什么事要交代的?”   “世侄不必如此客气,来这边坐,我有事想跟你谈下。”薛丰嘴上说着免礼的话,可是却没有一点亲自去扶一把覃天的意思,自顾自的说着朝书房窗前的桌边走去。   走到桌边,薛丰径自一甩卦摆,坐下后才示意覃天过来坐。   覃天有些惶恐,不知薛丰今天要跟他谈的是什么事,但薛丰毕竟是长辈,覃天点点头,按薛丰的意思在他面前的位子坐定后认真的等待着薛丰接下来要跟他说的话。   “世侄,我今日找你前来是想跟你说下你和小女的婚事。”薛丰说着用茶盖轻撇了下茶沫,浅呷一口茶汤,期间一直用余光关注着覃天的神情变化。   覃天闻言,心里有些激动,后背下意识挺了挺,等待着薛丰接下来要讲的内容。   覃天的一举一动,薛丰尽数收进眼底,放下茶杯随意整了整衣褂,眼睛并没有看向覃天道:“世侄,这有些话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我呢跟你父亲是世交,你和我小女的婚约又是自小就定下的,但如今你家里的情况你也清楚,为人父母自然是想自己的孩子能过好日子的,所以我这有个法子你看可行不可行。”   薛丰说着停顿了下,瞧了瞧覃天,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可是身旁的覃天并无太大反应,微垂着头似乎在思考薛丰刚才说的话,薛丰见此接着说道:“我镇西有间米铺,由于手上的生意多的忙不过来,那米铺一直都搁着,如今我想那米铺不如就交由你来负责,等你做出点成绩后便让你和小女成亲。”   薛丰的话说得让覃天没有丝毫拒绝的余地,前后一思量,覃天只能道:“全听世伯安排。”   听到这个回答,薛丰满意的笑了,在覃天没有察觉之际,两眼一转,笑意更深了。   镇西的米铺根本就是个亏本生意,要不是薛家业大一直死撑了老早就关门大吉了,如今薛丰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覃天目的再明显不过了,只要覃天一经手,他便断了给米铺的资金,这样一来要不了多久米铺非关门不可,等米铺关门后他也可以顺理成章的以覃天没有能力为由借机取消这门亲事。   外人说出去也是他薛老爷好心栽培未来女婿,可惜这未来女婿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薛老爷因此对这个未来女婿感到失望,更不同意把自己女儿的下半辈子交到一个无用之人的手里。   薛丰的如意算盘打得噼啪响,可他唯独漏算了一件事,那就是薛青瑶是个有手有脚有主见的大活人。   自从薛丰把覃天安排到镇西的米铺后,虽然薛青瑶跟覃天见面的机会少了,但是对于早已相互暗许心意的两个年轻人来说,这点距离怎么可能阻止得了他们呢?   起先,只要薛青瑶没事就会去镇西的米铺探望覃天,这也多亏了小穗这个机灵的丫头,给薛青瑶找了个查看生意的借口,一来二去次数一多,薛青瑶和镇西米铺的其他伙计都熟识了,此后去米铺的次数更多了,也更顺理成章了。   “天哥,隔壁镇周老板要的十袋米说好本月10号送到的,可是那批货现在还在仓库没有出货,怎么办啊。”米铺唯一的帮工伙计王八抓着订单发愁道。   王八家里有9个孩子,他排行第八,父亲姓王,是个大老粗没念过书,当初给孩子取名字想了他三天三夜都没想出个像样的名来,最后干脆就按照孩子的排序大小取名了,后来孩子一个一个哇哇落地,老王估计怎么也没想到最后会生了9个孩子,所以等第八个孩子出生的时候名字自然变成了王八,不过平时乡里乡亲的都会唤他小八不太会叫他全名。   “送货的工人呢?”覃天盯着订单看了看,心里盘算了下时间,今天就是9号了,10号送货……那不就是明天?   “薛家名下所有分店都是自行去仓库提货的,以往我们都是临时雇工人去仓库搬货,可是现在薛老爷不再给我提供资金,我们没钱去雇工人,所以这批货才会一直留在仓库。”王八跟覃天解释道,按约定如果不如期送货他们不但要把定金所有的钱都退还给周老板,还要补偿定金两倍的违约金给人家,这下可怎么办呀,这老爷也真是的,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断了资金呢。   覃天来了米铺后才知道这间米铺的真实情况,一直以来也是靠着薛丰的补给金强撑着的,自从他来了米铺之后薛丰便断了米铺资金的事覃天也是知道的,但是覃天并没有多想,他只是单纯的以为这是薛世伯想要考验他罢了。   心思全部集中在手里的订单上,眼下也不可能凑出钱来请工人了,但是这批货不送又不行,斟酌一番,覃天决定亲自去送这批货。   “小八,这批货我去送,你把店里看好。”覃天说着将订单简单折了折塞进怀里,一边跟小八说着一边朝门外走去。   就在覃天跨出门槛的同时,迎面遇到了正好来看他的薛青瑶,见覃天行色匆匆的样子,薛青瑶好奇道:“天哥,这么匆忙是要去哪儿?”   “大小姐,你来的正好,隔壁镇有批货没有工人送,天哥说要亲自送去,那可是十袋大米啊,而且去隔壁镇的路人烟又少,他一个人去要是路上出什么事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小八一看到薛青瑶就跟看到救世主一样,赶紧围了上去跟薛青瑶说明的情况,想让她帮着劝劝覃天。   “不碍事的,做生意最讲究信誉,这是我父亲生前说过的,送十袋大米而已,我早去早回就行了。”覃天本想说小八多嘴,但最终没有责怪小八,怕薛青瑶会担心,所以当即跟薛青瑶保证起来。   听了覃天的话,薛青瑶也开始思量起来,薛丰敷衍薛青瑶的借口也是想通过米铺考验下覃天,所以如果这次的订单泡汤了父亲一定会生气的,说不定还会因此取消这门亲事,可是让天哥一个人去又像小八说的万一出事连个知道的人也没有。   仔细思量一番,薛青瑶心一横道:“我陪你去。”   “不行。”一听这话,覃天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路途偏远难走,不适合你。”   “你能走的路为什么我就不能走?如果你不让我去我就让仓库不给你提货。”听到覃天不让她跟,薛青瑶耍性子了,去隔壁镇的路她也大概知道方向,虽然偏僻,倒也不曾听过有任何劫匪出没,安全问题应该不大,就是一路都是人踩出来的泥路,比较难走倒是真的。   看薛青瑶一脸铁了心的样子,覃天知道他再怎么劝都是没用的,只好让薛青瑶一起去了。   见覃天同意了,薛青瑶好不开心,当即陪着覃天去仓库提货,小八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笑得一脸暧昧。   两人从仓库提了货,片步不停的推着米车上路赶往隔壁镇去了,十袋大米压得米车沉甸甸的,两个木轮子“嘎吱嘎吱”嚷了一路好像随时都会一个不爽就地罢工。   去往隔壁镇的路都是泥路,下雨天人踩过干涸后留了一地的坑坑洼洼,米车一路颠簸着前行,薛青瑶帮忙扶着米车上的米袋,这道路太抖米袋很可能一个不小心就掉下来。   “轰隆。”老头爷似乎是故意作对一般,天边传来一声闷雷。   推车的覃天抬头望了眼天色,只见远处一团团乌云正朝着这边的方向压过来,看来很快就有一场暴雨来临了。   这可怎么办呢?   车上都是大米,如果淋湿了可不行。   天气的变化薛青瑶也察觉到了,她垫了垫脚尖,四下张望了一圈,然后指着前头不远处拐角的地方说:“天哥,那儿有个亭子,我们先去那儿休息下,等这场雨过了再走吧。”   “恩。”覃天应了声,然后更奋力推着米车朝薛青瑶指的方向走去。   就在两人前脚刚把米车推进亭子里,瓢泼大雨后脚就跟着泼了下来。   还好,大米都没事。两人这才松了口气,但是眼下却又另一件让他们烦恼的事,不知道这雨会下多久才停呢,这荒郊野地的,如果这雨一直不停怎么办?   ☆、第十二章:不翼而飞   一口气走了好几里路,万叔收了摄魂铃,让大伙儿先原地休息下再走。   敦仔放下竹筐,根本无心休息,他的好奇心已经折腾了他一路,眼下趁着休息的时间,正好可以问问师父先前在井里看到的那个到底是什么玩意。   “师父,刚才井里的到底是什么啊?”敦仔挨着万叔正准备坐下,面前“嗖”地飞过一个白色的影子。   夹纸鬼硬生生插到了万叔和敦仔中间,摇身变成了一把折扇替万叔扇起了风。   “马屁精。”敦仔斜眼嘟囔了一句,朝相反的方向挪了挪重新坐下。   万叔拿起水壶猛灌一口水,然后擦了擦嘴角的水渍:“我也不是很确定,但如果没有看错的话,井下的一定是食尸鬼。”   “叔叔,食尸鬼是什么?”筱兰从行囊里取了点干粮朝万叔和敦仔的方向走来,边问着便把干粮分给敦仔和万叔。   “食尸鬼就是以尸体为食物的一种鬼怪,通常是人为饲养的,但是这种饲养食尸鬼的方法是黑巫术的人才会的,想不通怎么会出现在客店。”关于这点,万叔也百思不得其解。   “师父,那这种食尸鬼养来有什么用呢?”敦仔听完万叔的解释,啃了口手中的饼追问了一句。   “你觉得你师父我会黑巫术吗?”万叔反问一句。   敦仔当即又吃一瘪。   三个人顿时陷入一片安静,各自无声的吃着干粮,万叔咬着手中的饼有些食不知味,这一趟脚才刚出发3天已经发生不少奇怪的事了,不知道接下来还会不会有其他情况发生,翻过这个山头就到十里镇了,未免再有意外发生,还是尽快到十里镇为好。   打定主意,万叔迅速解决了手里的干粮,然后再一看敦仔和筱兰也吃的差不多了,便立即喊他两重新上路了。   终于,三个人赶着天亮前到了十里镇,万叔一行人先将所有尸体安置在十里镇的义庄里,然后让敦仔去通知镇长,把名单也一并送过去,而他和筱兰便忙着把在十里镇要交付的死者跟还要继续赶路的死者区分开来安放好。   天刚一亮,各丧主家的人便都来了,义庄里顿时哭声一片。   按照规矩,赶尸回乡的死者要在义庄先经过一场法事,再由各丧主认领回去。   丧主的家人这会儿全围聚在义庄的院子里,筱兰和敦仔设好了法坛便由万叔开坛做法,驱动着几具尸体挨个在法坛前站成列,万叔竖起桃木剑抵在自己眉心前的位置,口中咕哝着一串咒语,最后大喊一声:“倒!”   几具尸体同时应声整齐的倒在了地上,接着,万叔取来一小节柳条枝,敦仔则端着盆水一直跟在万叔身侧,万叔捏着柳条枝不时沾取一些盆中的水轻洒在那些尸体上,就这样绕着所有死者走了一圈。   最后接过筱兰递来的三炷香,对着地上的几位死者拜了三拜,将香插进香炉里喊道:“丧主认领。”   院子里的各丧主这才朝着法坛围聚过来认领自己的亲人遗体。   霎时间,义庄里传出的哭声更响了。   待所有丧主都渐渐离去后,万叔和敦仔才松了口气,挖了挖有些麻木的耳朵,万叔拦住了刚好打他面前路过的筱兰问道:“刚送走了几个?”   筱兰想了想,回答道:“8个,叔叔,还剩2个。”   “恩。”万叔应了声,复又继续问道:“剩下的2个是送到哪儿?”   “都是梨塬镇的。”筱兰回答,紧接着又立马补充道:“叔叔,梨塬镇离这儿路途还很远。”   “知道了。”万叔回答道。   筱兰见万叔没再问什么,便继续去忙其他事了,万叔抽了张凳子坐在院子门口,取出烟杆和烟袋,往烟斗里塞了点烟丝正打算忙里偷闲抽上两口,后屋突然传来“乓噹”一声。   万叔当即站了起来,和边上的敦仔面面相觑一番,都不知里面怎么了。这时,筱兰急冲冲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只见筱兰神色慌张的直奔万叔和敦仔,连气都来不及喘顺急急忙忙道:“叔叔,不好了,尸体不见了!”   什么!   万叔和敦仔一听,顿时感觉不妙,这尸体怎么会突然不见的呢?没了尸体他们还怎么去交差?这不是砸招牌的事吗?   万叔赶紧冲到后屋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而敦仔和筱兰也赶忙跟上万叔冲向后屋。   原本停放尸体的后屋空空如也,地上没有任何脚印,也没有其他痕迹,就好像两具尸体凭空消失了一样,怎么可能。   夹纸鬼!   万叔突然想到了成天粘着覃天尸体的夹纸鬼,屋内转了一圈都没看到夹纸鬼的影子,难不成是夹纸鬼偷了尸体?可是没道理啊,凭夹纸鬼的能力不可能做到的,而且夹纸鬼一直都是缠着覃天尸体的,那另一俱也跟着不见了怎么解释?   “敦仔,你到处找找夹纸鬼看。”万叔沉着眉吩咐敦仔。   敦仔一听,当即卷起袖子冲了出去,一阵风似的前屋后屋里里外外扫荡着,他就知道这夹纸鬼不是个好东西,可叫露出狐狸尾巴了吧,看他敦爷爷逮到他后怎么弄死他。   这头,敦仔忙着找夹纸鬼,那头他们先前离开的客店里也出事了。   黑衣男人在确定万叔、敦仔和筱兰他们离开了客店后,立即赶去了后院,看到后院的情景,他便知道井底的事已经被刚才那伙人知道了,但是没关系,这对他的计划并没有影响。   黑衣男人走到井边,倾耳往井底听了听,井底传来了一声声“咔擦咔擦”像是啃咬骨头的声音。黑衣男人心想,应该差不多了。   随后,黑衣男人从袖子里取出了一条如食指般大小粗细的虫子,通体乌黑静静的躺在黑衣男人的左手心里,紧接着黑衣男人伸出右手的小指,小指上留着一小段长指节,用指节在虫子的身上轻轻划了一下,虫身上立即溢出了鲜绿色的液体,那些液体在黑夜中散发着光亮。   黑衣男人将虫子丢入井底,虫子掉在了井底的食尸鬼身上,借着虫血散出的光亮,井底的景象黑衣男人一览无余。   已经饱餐一顿的食尸鬼这会儿正浮在井底的水面上打着盹儿,终于成了!   黑衣男人惊喜的神色尽显在脸上,复又从袖子里取出一个拳头般大小不知名的动物头骨,双手捧着动物头骨站在井边念起了咒语,同时就像远古巫术现场一样,男子的身体也跟着动了起来,像是在跳着某种古老的舞蹈,又像是肢体在抽动。   仪式完毕,黑衣男人端站在井边,左手举着动物头骨,右手曲起食指,一下一下的敲击在动物头骨的天灵盖上。   随着那一声声沉闷的敲击声,井底的食尸鬼仿佛受到召唤一般,顺着井壁往井口的方向爬去。   ☆、第十三章:借尸还魂   食尸鬼的头一露出井口便被黑衣男人给掐住了脖子,被掐住脖子的食尸鬼因脖子上的力道而将它那条红色布满白色小爪子的舌头吐了出来,刚享用完尸体的食尸鬼这会儿舌头上的小爪子间还残留着不少尸体的肉屑,一个个白色小爪子已经长得十分饱满。   看到那条长成的舌头,黑衣男人迫不及待的伸出了手将食尸鬼从井里拖了出来,一手掐住食尸鬼的脖子,另一手抓住那条舌头,然后使劲一用力。   舌头根部从食尸鬼的嘴里脱离了出来,滴里搭拉的淌着奶白色的血液,失去了舌头的食尸鬼因为痛苦整个身体都抽搐了起来,双手捧着脖子在地上来回滚了两圈,然后突然不动了,尸身慢慢变软变塌,最后化成了一地白色的脓水。   黑衣男人抓着那条还在扭动的红色舌头,整个人都兴奋的颤抖了起来。   “啊——”四下传来一声鸦鸣。   黑衣男人瞬间弓起了背,一副警惕的样子,确认周围并没有异样,紧弓着的背这才稍稍松了一些。   既然东西已经到手了,那他也没有多留的必要了,小心的将舌头收好,立即动身朝着万叔他们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一步不停的追寻了整整一夜,黑衣男人终于追上了万叔一行人,见万叔他们在义庄安顿了下来,黑衣男人便就近找了个地方先躲起来,以便在他们没留意的时候进行他的下一步计划。   黑衣男人从日出等到日中,又从日中等到了日落,一直到围聚在义庄的百姓都散去,万叔他们休息的时候才等到了时机。   躲过了所有人的视线,黑衣男人摸进了后屋,看到站立在墙边的两具尸体,再次警惕的环顾了一圈确定不会有人看到,黑衣男人举步上前将一张叠好的黑色纸团塞到覃天嘴里,然后抱起覃天的尸体就走,黑衣男人本打算只带走覃天一个人的尸体的,但是就在他抱着覃天的尸体打算离去时,脑海中突然想到了另一个点子,当即回头将另一俱尸体也顺着带走了。   一个人抱着两具尸体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可是黑衣男人分别下了巫术,所以这会儿两具尸体在他手里的重量就跟两根竹子一样轻巧。   刚跨出后屋,黑衣男人迎面便遇到了夹纸鬼,夹纸鬼看到黑衣男人抱着覃天的尸体,想冲上去,可是黑衣男人只是横眉一瞪,夹纸鬼当即一惊,还想壮壮胆子搏一把,却意外看到黑衣男人袖口隐隐露出来的一点黑色纹身。   黑巫师!   一瞧那纹身,夹纸鬼当场吓得摇身一变,变成了墙角的一朵小白花。   黑衣男人睨了夹纸鬼一眼,心知这鬼对他没有任何威胁,为防被万叔他们发现,所以越过墙角的小白花,抱着两具尸体逃离了义庄。   可怜的小白花在墙角瑟瑟发着抖,见黑衣男人的背影离得远了,这才变回原来的样子,刚庆幸自己逃过一劫,转念一想糟糕了,和田玉也跟着被他带跑了。   一想到和田玉,夹纸鬼也顾不上害怕了,顿时摇身变成了一只纸雀扑腾着翅膀朝黑衣男人离开的方向飞去。   夹纸鬼一路追着黑衣男人追到了十里镇外的山沟里,看着黑衣男人抱着两具尸体钻进了一个山洞里,在洞口探了探,可是里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夹纸鬼想了想,一摇身又变成了一条小纸蛇,贴着洞壁和土地的夹边游进了山洞里。   山洞里,夹纸鬼看到黑巫师早已设好了法坛,法坛正前方也就是这个山洞正中央的位置放了一场长台子,台子上躺着个死人,虽然表皮依旧完好,但是整个身体看起来有些干瘪,就好像被抽掉了身体里大部分的血液一样。   紧接着,黑巫师将覃天和另一个人的尸体分别竖起来让她们依靠着法坛边上的两根木桩上,安放好后,黑巫师从法坛上取来一个大碗,碗里装了满满的紫米,将紫米尽数洒在了两个尸体的旁边,蹒跚着脚步走到长台子边上,望着上头的尸体缓缓蹲下身来。   “儿啊,你再等等,爹马上就能救活你了,你再等等。”黑巫师的声音哽咽着,布满皱纹的手小心的轻抚着面前尸体的脸庞,在他弯腰的同时,鬓角的白发也跟着落下了不少,垂在他的面前。   神情一敛,黑衣男人转眸看到了木桩上的尸体,起身走到法坛前,打开放置在法坛上的铜炉盖子,从铜炉里取出一个好像剥了壳的鹌鹑蛋一样的圆球,然后用笔沾取了朱砂墨在圆球上画着什么符纹,画符纹的同时嘴里也不停念着神秘的咒语。   毛笔“啪”的一下摔回桌上,黑衣男人捏着圆球然后走向了木桩,直接越过了覃天的尸体,走近另一俱尸体单手掰开他的嘴然后将另一只手中捏着的圆球塞进了尸体的嘴里,圆球一入口,原本苍白僵硬的尸体突然变得又红又烫起来,头顶甚至冒起了明显的热气。   紧接着,男人重新走回中央的长台子前,取出食尸鬼的那截断舌,舌头在黑衣男人的手里扭动的个不停。   掰开自己儿子干瘪的嘴唇,嘴里是一团乌黑空空如也,这是一俱没有舌头的尸体。   将食尸鬼的舌头根部对准口腔,然后将整条舌头塞了进去,食尸鬼的舌头根一入口立即跟尸体原本的舌根连接在了一起,干瘪的脸颊两侧皮肤好像青蛙的两腮一样一鼓一鼓的。   突然,尸体两眼一睁,然后直直的跳了起来,拖在唇外的舌头部分好像变成了鼻子一样,来回嗅着味道,慢慢的将目标锁定住了木桩的方向。   不好!得赶紧同时万叔他们!   夹纸鬼看到这里心知这黑巫师一定是要对覃天的尸体做什么,可是它又完全不是黑巫师的对手,左右一想还是去通知万叔前来或许还有机会能保住和田玉。   于是,夹纸鬼小心翼翼的退出了山洞,重新变成一只纸雀朝着十里镇的义庄飞回去。   “师父,我来回找过了,找不到那孙子。”敦仔喘着气气愤道。   夹纸鬼这孙子,居然带着尸体跑了,早知道师父当初就应该一把火把它给烧了!   听到这话万叔也紧紧得皱起眉头,莫不真是他大意小看夹纸鬼了?   就在这时,随着翅膀用力扑腾的声响夹杂着纸张摩擦的声音,万叔和敦仔看到一只白色的纸雀朝着他们飞来,不是夹纸鬼还有谁?   敦仔火气正旺呢,这会儿看到夹纸鬼顿时吹胡子瞪眼的,就等着夹纸鬼再挨近一点看他敦爷爷怎么把这纸鬼撕一个稀巴烂。   看出了敦仔的打算,万叔伸手拦在了他前面,示意敦仔别轻举妄动。   夹纸鬼飞到敦仔和万叔面前,重新变回一张纸,焦急的说道:“和田玉有危险,和田玉有危险,和田玉有危险。”   “在哪儿?”万叔直问重点。   “镇外的山洞,镇外的山洞,镇外的山洞。”夹纸鬼因焦急,整个身体都一缩又一胀的。   万叔闻言,立马举步朝着义庄的大门外冲了出去,敦仔没好气的盯着夹纸鬼,不耐烦道:“你说话能不能不要一句话重复两遍?”   “不行,不行,不行。”夹纸鬼扭着身体回答,说完重新变回纸雀追着万叔飞去,然后替万叔带路。   敦仔揉了揉有些隐隐发疼的太阳穴,摇了摇头也立马跟了上去。   跟着夹纸鬼,万叔和敦仔很快赶到了山洞,一进山洞正好看到黑衣男人手里拿着一柄短剑挥向木桩上的尸体,一剑下去,尸体就被削掉了半个脑袋,脑浆淌了一脸,残留在头颅里的半个大脑正一下一下动着。   黑衣男人的脚边躺着另一俱尸体,尸身已经完全干枯了,嘴里有一截红色的舌头,这会儿也软趴趴的垂在地上。   彼时,残留在头颅里的半个大脑间,突然有什么东西弹了出来,是一团黑色的球透着细微的白光。   顾不上应付眼前的这两个不速之客,黑衣男人迅速伸手抓住了黑球,然后跨了一大步到覃天面前,抓着黑球的手用力的拍在覃天的头顶上,借着覃天的天灵盖将掌心中的黑球击碎了,黑球化成了一团黑色的烟雾,缓缓而下,从覃天的耳朵、鼻子、嘴巴尽数钻进覃天的体内。   看到黑雾全部钻进覃天的体内了,黑衣男人的眼里涌出了泪水,脸上却是兴奋的表情,悲喜交加的声音在空洞的山洞间回响着:“成功了!我成功了!我的儿子要活了!”   ☆、第十四章:尸王重生   黑雾很快下沉,全部凝聚到了覃天的腹部,随着黑雾的入体,覃天的样子开始产生了变化,原本毫无生气的苍白面容渐渐有了血色。   “师父……”看到眼前的这一切变化,敦仔小声地唤了声身旁的万叔。   万叔做了个禁声的动作示意敦仔先别说话:“静观其变。”   随后,敦仔听万叔说的不再出声,继续看着覃天的变化,而黑衣男人完全沉浸在喜悦中,这会儿压根没想起来边上还有另外两个不速之客。   似乎黑雾已经和覃天完全融合了,只看到覃天缓缓的睁开眼睛,一看到覃天睁开了眼,黑衣男人立即激动的迎了上去,分别抓在覃天两臂上的双手因太过兴奋而有些颤抖。   覃天睁开眼,盯着黑衣男人看了许久,喉间轻声唤道:“爹。”   这一声“爹”包含了黑衣男人无数的思念和心酸,他的儿子,终于回到他身边了。   黑衣男人泣不成声,除了激动的满脸挂满泪水,嘴里发不出半个字的声音。   父子重见的感人场面并没有维持太久,覃天突然蹲下身看上去很痛苦似的抱着腹部,黑衣男人见状急了:“儿子,你怎么了?快告诉爹,你怎么了?”   “爹,我……我好……痛……我好痛啊爹……”腹部的剧烈疼痛让覃天的整个脸都疼得快扭曲了,双手抱紧腹部在地上痛苦的打着滚。   黑衣男人急的手足无措,他不明白他的儿子这是怎么了?一切都是按照步骤来的,一步不差一样东西也没少,怎么会突然这样?   “爹……啊……”覃天狂吼一声,然后昏了过去。   黑衣男人将昏过去的覃天抱进怀里,低头望着沉默不语。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反应,他也不知道他的儿子还能不能醒过来,他更不愿去猜测是否是他的巫术失败了,垂暮的老人就这样在这个荒僻的山洞里安静的抱着覃天的身体一动不动。   怀间的身体突然动了,黑衣男人惊喜的松开双手,低头。   覃天的身体躺得平平的,突然升了起来,升到了半空中嘴张开了,一个黑色的球体从覃天的口中飞了出来,停驻在他的正脸上方,黑球外包裹着层层黑雾,先是轻微抖动的,紧接着频率越来越强,直到最后“嘣”的一下,黑雾被击的四散,只能在球外缠绕着,忽然,黑球好像一个漩涡一样将周身的黑雾全部都吸入了球内,黑色的球体外裹上了一层肉粉色的光,然后,散着肉粉色光亮的黑球重新落入覃天的口中回到了他的腹内。   “不——”黑衣男人崩溃的跪倒在地上。   那些黑雾是他儿子的魂体,而覃天体内的和田玉早已跟他的尸气所融合形成了内丹,他原本是想有了和田玉再加上这覃天的尸气,刚好可以用来养他儿子的魂体,甚至为了让他儿子变得更强,他还用了另一俱尸体先来采魂,可是,他不愿相信眼前的事实。   他儿子的魂体竟然被覃天的内丹反吞噬了。   内丹重新回体的覃天霎时被一团刺眼的白光所包裹住了,白光越来越刺眼,刺得万叔他们眼睛出现了短时间的失明。   等万叔他们的眼睛重新适应了光线后,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一身金纹黑袍的覃天,头发已长至背部,其中一部分很随意的扎起,额前垂下两缕鬓发,身上罩着一袭黑袍,袍子的袖口、领口以及下摆部分都描有精细的金色纹案,五官没有太多变化,只是相较于原本的儒雅之气,现在的覃天看起来七分狂邪,三分魅惑。   “尸王!”黑衣男人不可置信的看着覃天。   “师父,尸王是什么啊?”敦仔听到黑衣男人的话,有些不解,于是问身边的万叔,可是万叔并没有回答他,而是自顾看着覃天,神情有些紧绷。   “尸王,尸王,尸王。”夹纸鬼兴奋的声音从敦仔的另一边传来。   一转头,就看到夹纸鬼突然摇身变成了一只纸老鹰,朝着覃天飞去,然后落在了覃天的肩上。   敦仔看到这一幕奇了:“嘿,这孙子倒……”   话说着转头重新看向万叔,可是却发现万叔压根没有理他的意思,敦仔顿时觉得无趣,后面的话只好生生的吞了回去。   黑衣男人仔细看了看覃天,觉得眼前的情形完全超乎他的预料了,看来此地不能久留,随即,趁着万叔、敦仔和覃天走神之际,迅速逃离了山洞。   刚从黑衣男人跑出去的背影上收回视线,万叔和敦仔就发现覃天这会儿正盯着他们两个瞧。   两人心里不约而同打了个颤,万叔立即摆出阵仗一副随时准备跟覃天过招的架势,敦仔没有万叔那么沉得住气,两条腿已经感觉有些哆嗦了,但还是硬着头皮摆出一副随时准备干架的阵势。   覃天看着万叔和敦仔,没有说话,神情淡漠,看不出他这会儿大概是什么心情。   突然,覃天移动了步子,朝着万叔和敦仔的方向走去,一看到覃天走了过来,万叔和敦仔更加警惕了,万叔不禁自责自己的大意,这番前来居然什么家伙事都没带,等下要是真过起招来,恐怕他占不了上风。   “上路吧。”出意料的,覃天走近万叔和敦仔身边时,只是淡淡的说了句上路,再无其他,随后,就看到覃天径自走出了山洞。   留下的万叔和敦仔面面相觑,两人显然都没有想到覃天居然只是说了句上路,其他什么都没有。   虽然此刻还是一头雾水,但是好在并没有真的打起来,万叔和敦仔不由松了口气,至于覃天究竟怎么了,万叔和敦仔都还很是茫然,眼下只好先跟上覃天,待事后再想办法弄清楚了。   覃天自顾自走在前头,万叔和敦仔与他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跟在后头,覃天肩上的夹纸鬼这会儿垂着鹰头,翅膀搭拉着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覃天步履平缓的朝着十里镇的义庄方向走着,一路上不时环顾着周围的一草一木。   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伸手从颈间取出那一段当归,细细的看着,脑海中的思绪也跟着飞的很远很远。   ☆、第十五章:相伴赶路   这场大雨一直下到天黑才渐渐停下来。   “天哥,雨停了,我们走吧。”薛青瑶脑袋探出亭子外瞧了瞧,见已经不下雨了,开心的对覃天道。   覃天闻声手伸到亭子外,果然雨停了,当即扶起米车继续赶路。   下过雨的坑洼小路一片泥泞,起先还咕噜咕噜的车轮子渐渐没有声音了,才走了一小段路车轮子上已经裹了厚厚的一层泥,覃天推起来也更吃力了。   薛青瑶发现了,起先她也只能帮着覃天一起推,可是渐渐的她发现即使两个人一起推也还是没有改变速度,再这么下去可能天亮也赶不到周老板家。   视线扫过周围的木丛,薛青瑶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提了提裙摆,往边上的木丛走去,覃天见状想去拦住她,可是薛青瑶动作太快,覃天根本来不及喊住她,而他这会儿正顾着米车,如果走开的话米车没有依靠就直接翻了,到时候大米散落一地就更麻烦了。   见薛青瑶只是走开一下并没有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覃天便也没有想再上去拉薛青瑶。   覃天只见薛青瑶在周边的木丛里好像找着什么,忙活了一阵,就看到薛青瑶兴高采烈的朝着自己的方向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截木枝。   “你这是……”覃天望着薛青瑶手里的木枝有些不解。   薛青瑶没回答,像是抓着什么宝一样冲覃天晃了晃手里的木枝,然后走到米车边用木枝将木车轮子上裹着的泥刮下来一些。   覃天试着重新推动米车,果然,感觉推起来明显更轻松了一点。   眼里满满的都是赞赏的目光,可惜天太黑,薛青瑶并没有看到,两个人就这样,一个人推着米车,一个人刮着车轮子上的泥土。   这一夜,覃天推着米车走了一路没再歇息过,薛青瑶跟着来回刮着两侧车轮子上的泥也没歇息过,天大亮,两人终于赶到了镇上,可是也都已经狼狈不堪。   覃天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浸湿了又风干,风干了又浸湿,看上去皱巴巴的,薛青瑶洋装的裙摆上沾了厚厚的泥水,原本细嫩的双手因为一直抓着木枝刮泥手心里也磨出了不少的水泡。   来不及稍作歇息,覃天和薛青瑶便推着米车急急忙忙的赶往周老板家。   来到周老板家门口,刚好遇到正打算去铺子的周老板,一看到覃天和薛青瑶,周老板脸上满是又惊又意外的样子。   “周老板,您订的十袋大米,全在这里了,烦请您盘点一下。”覃天将米车停稳后,先向周老板客气的行了个礼,然后指着身后的米车向周老板说道。   周老板只是扫了一眼米车上的大米,并没有过多在意,反而更好奇覃天和薛青瑶来。   “这是……你们两个送来的?”周老板指了指后头的米车有些不敢相信的问。   听到这话,覃天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由于一些原因店铺伙计不够,所以……”   “难得啊。”周老板了然的点了点头,目光中多了几分赞许:“难得现在还有这么守信重誉的年轻人了。”   周老板这是打心底的称赞,像覃天这样的年轻人在他看来实在难得,再一想到自己那两个不成器的败家子,相比之下覃天就更得他心意了。   “谢谢周老板,这……如果没有其他事,那我们就先行回去了。”   “两位这一路也辛苦了,要不先行到舍下休息片刻再回去也不迟。”周老板看覃天和薛青瑶为了给他送米赶了一路,现在满脸的狼狈和疲惫,提议让两人先到他家休息一下再走。   “这……太打扰周老板了吧。”覃天有些犹豫,他自己倒是没什么大碍,但就像周老板说的,他们赶了一夜的路,他担心薛青瑶这会儿太累了。   想到这儿,覃天转身想询问下薛青瑶的意见,可是刚一转身,薛青瑶直直的落入了他的怀里。   低头看着靠在他怀里的薛青瑶双眼紧闭着,伸手一探,好烫。   看来是昨天夜里受了凉,这会儿发烧了,这可怎么办。   “我瞧这位姑娘是受凉了,得赶紧找个大夫给她瞧瞧才行,快进屋吧。”周老板说着示意覃天赶紧进屋。   覃天看看周老板,又看看薛青瑶,终于不再推脱,眼下还是薛青瑶的病情要紧:“那就打扰周老板了。”   周老板立即命人给覃天和薛青瑶安排了两间客房,然后又让人请了个大夫回来,大夫看过后说薛青瑶只是受了风寒,等烧退了再吃两副药就不会有大碍了,谢过了大夫和周老板后,覃天小心翼翼的守在薛青瑶的床边照顾她。   当薛青瑶醒过来后,看到的第一眼,便是覃天守在床边累得睡着了的样子。   虽然不知道这个房间是哪里,但是当她看到覃天即使累成这个样子还是寸步不离的守在边上,心里出来甜蜜没有丝毫的害怕。   留宿了一晚,当薛青瑶回到家的时候,薛丰已经差不多快把整个梨塬镇给翻过来了。   薛青瑶不告而别在先,而且她也知道父亲是关心自己,所以面对此刻暴跳如雷的薛丰薛青瑶也只能低着头不敢说话。   “你这两天上哪儿去了?也不跟爹说一声,你想急死你爹是吗?”薛丰又气又急,这两天他差点急疯了,还好他女儿回来了,如果再不回来他恐怕早晚得真的疯掉不可。   “女儿下次不敢了,爹,别生气了。”见父亲教训自己一顿后,火气似乎没有刚才那么盛了,薛青瑶这才诚恳的认着错,之后抱着自己父亲的胳膊小小的撒起了娇。   “那你告诉爹,这两天你上哪儿了?”薛青瑶一对他撒娇,薛丰瞬间什么脾气也没有了,但消气归消气,他女儿无故失踪两天他得问明白。   薛青瑶刚想说她是和覃天一起到隔壁镇送货了,但仔细一想,还是不要告诉她父亲为好,万一父亲因此而恼怒去怪覃天就不好了,所以,薛青瑶笑着连连摇头道:“我去镇郊走了走,没顾上时间,天黑后不太识路,一不小心就迷路了。”   薛丰听后虽觉得这话不太对,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梨塬镇就这么大,她不太可能会迷路啊,而且2天时间她也不可能去太远的地方,很显然是他女儿不愿说。   不愿说就不愿说吧,好在现在也安全回来了,以后他多留个心盯紧点以防再出现这样的事就好。   薛丰倒也想得开,反正如今薛青瑶平安无事就好了,至于以后他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的。   而薛青瑶一直偷瞄着父亲的脸色,发觉薛丰并没有怀疑或生气的样子,心里不禁松了一口气。   “好了,此事就到此为止,下次不许这么胡来了,出门无论去哪儿都让小穗跟着你,知道吗?”薛丰说话间语气里满是宠溺。   “是,爹。”薛青瑶点点头应道。   这时,蔡管家刚好进来了,看样子似乎是有什么事要跟薛丰禀报,但是看薛青瑶也在就没有继续上前,而是静静的站在门口等候薛丰的传唤。   “爹,那我先回房休息了。”看了眼蔡管家,薛青瑶知道蔡管家跟她爹有事要说。   “恩,去吧。”薛丰也看到蔡管家了,点点头对薛青瑶说。   薛青瑶离开后,蔡管家这才步入屋内,一进屋,便迅速附到薛丰的耳畔,道:“老爷,我刚从仓库那边回来,听仓库那边说两天前大小姐和覃天那小子一起去的仓库,提了10袋大米后就一起离开了。”   “他们提大米做什么?”薛丰听后皱起了眉,两个人要10袋大米做什么?难道是镇西的米铺要加货吗?可是一间铺子铺货也用不到10袋那么多啊。   “听说是隔壁镇周老板订下的货。”蔡管家继续道。   隔壁镇?   听到这里,薛丰心里细细一盘算,估摸了一下去隔壁镇来回的路程,难道说,她女儿失踪的这两天就是跟覃天那小子去隔壁镇送货了?   薛丰越想越觉得只有这一个可能。   这个覃天,他原本以为把这小子打发到镇西可以断了他跟青瑶的往来,没想到非但没有成功,这小子还拐骗他的青瑶陪他去隔壁镇送货!不行,这小子不能再留了,他得想个办法除掉他才能永绝后患。   ☆、第十六章:激将之法   原本神情自若的覃天面色突然紧绷了起来,飞远的思绪重新拉了回来,周身的景物再也提不起他半点兴趣,脚下不禁加快了步子往义庄的方向走去。   “叔叔,你们……”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传来,筱兰下意识觉得是万叔他们回来了,开心的迎了上去,脚步刚跨到门栏就僵在了半空中。   这是……   筱兰瞪大了眼睛望着正朝她缓缓迎面而来的人。   他看着和覃天很像,可是感觉又很不一样,这个人虽然五官长得跟覃天一模一样,但是却给人一种危险的气息,而且,覃天是僵尸,这个人看他行动自如的样子跟覃天一点也不一样。   虽然不清楚朝她走来的这个人是不是覃天,筱兰下意识还是收回了迈出去的脚,愣愣的让到边,看着覃天从她眼前走过。   覃天目不斜视的望着义庄的方向,并没有过多留意筱兰,在靠近筱兰时也没有侧目看她一眼而是直接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叔叔,他……”目光追随着覃天进了义庄,筱兰转头看到跟在覃天后面朝她走来的万叔和敦仔,一看到万叔,筱兰便迎了上去想问万叔这到底什么情况,可是话才刚出口便被万叔给打断了。   “进屋再说吧。”万叔说了句,便也跟着越过筱兰进了义庄。   筱兰眉心一皱,头一歪,满头雾水的转身看着覃天和万叔的背影,想不通怎么出去一趟一个个全都变得奇奇怪怪的,一想到万叔说进屋再说,筱兰便没再过多犹豫,立即迈开步子折回了义庄。   一张方桌前,三人一尸围坐在一起,夹纸鬼这会变成了一个纸叠的小锤子轻敲着覃天的后背。   敦仔白了眼夹纸鬼不屑的低语一声:“切,马屁精。”   “好了,敦仔。”万叔轻喊一声,敦仔不服气的瘪瘪嘴不再说话。   坐在万叔对面的覃天自始至终都倾斜着身体左手手肘撑着桌面,右腿抬起撑在凳子上,右手随意的搁在右腿膝盖上,一派悠闲自若的样子。   万叔的视线从敦仔身上挪到覃天身上,上下打量了覃天一番后,说道:“你现在既然成了尸王,也就不需要我们了。”   万叔的声音里听不出他此刻的心情,但是言下的分道扬镳之意任谁都听的出来。   闻言,覃天的脸上依旧没有丝毫的变化,闭目养神着像是没有听到万叔的话一样,万叔话说出口半天了都没得到回应,不禁有些恼火,“噌”的站起来双手抱拳道:“告辞。”   “先生请慢。”就在万叔转身欲离去时,覃天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万叔停下了脚步,有些不情愿的转身。   万叔并不是很想理会覃天,但是毕竟覃天现在是尸王,他不知道覃天这会儿的实力不敢轻易闹翻,何况筱兰和敦仔也在场,万一覃天对筱兰或敦仔下手,他没有把握可以同时保两个人万全。   万叔虽然没有离开而是重新坐回了椅子上,但是全程都绷着脸,很明显心情不是很好,覃天又何尝没有看出来呢。   但是覃天并没有说出来,只是自顾轻笑一声,说道:“先生既接了这赶脚生意,就该完成嘱托,若现在的招牌是信口说来的那我也当无话可说,不过,若真是如此,我看先生不如投做其他营生罢了,免得他人再误信。”   “啪。”   “你小子,说什么呢!”敦仔听了覃天的话,倏地站起来用力一拍桌子。   这覃天太狂妄了,居然敢对他师父说这样的话。   “你现为尸王,根本无需再让我们送你赶路。”覃天这话一点也不客气,听得万叔脸上有些挂不住,但也不至于让他就此发飙,只好压着耐心解释。   “先生此言差矣,无论我今日是尸王还是普通僵尸,我都是先生的责任,难不成远近闻名的赶尸先生是个一遇变数便自顾跑路的人?”覃天说着勾起嘴角不屑的冷哼一声,双目始终闭着养神。   就像万叔说的,覃天如今是尸王,他要一个人回到梨塬镇并不是什么问题,但是覃天深知自己的内丹是和田玉和他的尸气所化成的,如今他刚重生,身体还需要慢慢调养,而那黑巫师一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只要和田玉还在他身上一天,那黑巫师早晚会再来找他,所以他必须留住万叔他们和他一起上路。   黑巫师想要夺回和田玉就只能将他的内丹一起夺走,倘若他失去内丹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他能不能活并不要紧,就算他不能活,他只希望在他永远消失前能赶回去看她最后一眼。   “师父,要不要我去把这小子揍一顿。”敦仔挨近万叔,在万叔耳边轻声问道。   覃天的话可把他给气坏了,尸王有什么了不起,居然敢这么对他师父说话,就算玉皇大帝他敦仔也照打不误。   “别冲动。”万叔伸手抓住了敦仔卷着袖子的手,让他冷静一点,然后心里思量了一下覃天所说的话,虽然覃天话说的不中听了点,可是道理却是对的,他既然接了这趟脚就不能半途而废,眼下这路也赶了一半了,覃天现在既然成了尸王行动自然方便不少,这样他们到梨塬镇所需的时间也不过是几天而已。   心下一打定主意,万叔便对覃天说:“就如你所说,我万叔的招牌自然不能砸了,我就送你到梨塬镇。”   “师父……”   “叔叔……”   听到万叔竟然这么说,敦仔和筱兰异口同声的喊了他一声,两人不免都有些担心。   万叔轻轻拍了拍两个人的肩膀,让两个人放宽心,然后又看了覃天一眼,转身回内屋收拾起了东西准备上路,敦仔和筱兰看看万叔又看看覃天,两人无奈的一跺脚,也跟着万叔进了内屋,留下的覃天依旧维持着原来的样子,只是唇边的笑意更深了。   笑着笑着,唇角的笑意突然僵住,然后消失了,覃天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像是想起了什么很不开心的事情。   ☆、第十七章:栽赃嫁祸   一前一后两个人赤着膀子,两肩上各挂着一头粗壮的竹竿子,中间的藤椅上坐着一个人,正是薛丰。   竹藤轿子随着两个脚夫走路一晃一晃的甚是舒服,薛丰竟被晃的有些昏昏欲睡了。   忽然,两个脚夫止住了步子,小心的将竹藤轿子落地,蔡管家抬头看了眼前方的匾额,然后立即折回身凑近薛丰的耳边:“老爷,我们到了。”   正打盹的薛丰突然被人打扰,有些不爽的皱了皱眉头,然后抬起眼皮瞥了眼前头的匾额,不是很情愿的从竹藤轿子里起身,蔡管家见状立即探身过去殷勤地替薛丰理了理褂子。   理完褂子,蔡管家扶着薛丰往前面的米铺走去。   原本正在盘点店里货量的覃天发现有人来了,还以为是什么客人,正想招呼,一看来人,一惊,显然没有想到薛丰和蔡管家会来这里,相比较覃天的震惊,小八就显得没那么意外了,反倒看起来有些踌躇不安的样子。   “世伯。”覃天很快反应过来,拱手作揖。   “老爷,我去给您泡杯茶。”小八神色有些紧绷想借着倒茶之由借机遁走。   “不用了。”薛丰的话打破了小八的希望。   小八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留了下来。   薛丰在铺子里来回踱了一圈,不得不承认,这铺子覃天照顾的还是挺好的,只可惜啊。   “哎。”薛丰叹了声气,摇着头一脸惋惜的样子,走到窗前的小桌边坐下。   覃天不明白为什么薛丰要摇头叹气,正想开口询问,却被蔡管家抢在前头厉声打断了:“好你个覃天,我们家老爷待你不薄,没想到你居然是只白眼狼。”   “蔡管家,此话怎解?”覃天一脸茫然,完全不理解蔡管家说这话是意在何指。   “还想装蒜?哼。”蔡管家眯起眼不屑的冷哼一声,从怀里取出一本账本,丢到地上,指着道:“你自己看。”   覃天看看地上的账本又看看蔡管家,然后走上前将账本捡了起来,翻开账本仔细看了起来,越看,覃天的眉结打得越紧,翻阅完毕,覃天合上账本有些紧张的解释道:“不可能的,这上面的账目不对,蔡管家你是不是拿错了?这不是我们米铺的账簿。”   “怎么?还想抵赖?你自己看账头,是不是你们米铺的名字,还有落款是不是你自己的签名。”   “这……”覃天听了蔡管家的话,一看,果然是他们米铺的账簿,就算账头可以篡改,他亲笔的签名他自己是不可能认错的。   “怎么?这下没话说了?”蔡管家看着一脸不可置信的覃天冷笑道。   “哎,世侄啊,你真是枉费我对你的苦心栽培啊,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薛丰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揪心样子说道。   “世伯,你听我说……”覃天急得想解释,可是才刚开口就又被蔡管家打断了。   “有什么好解释的?白字黑字写的清清楚楚,上个月明明盈利7个大洋,可是你却只交了5个大洋,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蔡管家指着覃天,咄咄逼人道,半点解释的机会都不给覃天。   “世侄啊,这2个大洋对我薛丰来讲根本就是牛头一毛而已,但是也抵得上普通人家几个月的口粮了,你若真是有事需要用钱可以直接跟我说,何必……哎。”薛丰做着一副痛心惋惜状,说罢一挥手离开了米铺,临走前还不忘交代蔡管家道:“老蔡,这事你就按规矩处理。”   “世伯,世伯……”覃天情急的想去拦住薛丰好好跟他解释,可是蔡管家的胳膊突然挡在了他面前。   “覃少爷,我现在尊称您一声少爷是看在你家父亲覃老爷的面子上,如今你做出这种事,我真替覃老爷感到痛心啊。”蔡管家状似客气道,说完嘴角扬起一抹狡黠的笑容,对着身后的家丁喊道:“来啊,把他捆起来,送官查办。”   蔡管家得意的押着覃天正准备离开之际,遇到了正好来找覃天的薛青瑶,蔡管家没想到这会儿会遇到薛青瑶,当下有些无措:“小姐。”   “蔡管家,你这是干嘛?为什么捆着天哥?”薛青瑶看到蔡管家在米铺也很意外,越过他看到后面的覃天居然被人捆着,生气的质问蔡管家。   “小姐,这是老爷的意思,还望小姐不要为难小的。”蔡管家恭敬却生疏的答道,然后一挥手示意家丁先把覃天带走。   家丁领命,带着覃天先行离开,薛青瑶刚想追上去,却被蔡管家拦住了,薛青瑶看了眼拦在自己面前的手,侧头怒瞪蔡管家道:“你敢拦我?”   “小的不敢,小的也只是听老爷吩咐办事,还请小姐不要插手为好,小的先行告退了。”蔡管家说着拱手行了个礼,快速跟上家丁的步伐押着覃天往官府去。   “小八,这是怎么回事啊?”望着覃天和蔡管家他们离开的背影,薛青瑶明白就算她这时候追上去,蔡管家也是诸多借口不会跟她说实话的,眼下她也只好问小八了,毕竟刚才小八也在场,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   “啪。”小八支支吾吾了半天都没说出完整的话来,最后竟然用力的扇了自己一耳光,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薛青瑶看着小八跪在地上一副痛苦的样子,有些不忍,但是她不能不管覃天啊,既然小八这里问不出什么,她只好去问她父亲了。   想到这里,薛青瑶掉头就往回家的路奔去。   “小姐,小姐,等等我呀。”小穗朝着薛青瑶的背影唤了两声,可是薛青瑶就像没听见似的,头都没回一下,小穗没辙,只好快步跟上自家小姐。   “爹……爹……”   终于除掉了覃天这一根肉中刺的薛丰这会儿正满心舒畅的倚在沙发里,沙发前的茶几上是他刚让下人冲好的新鲜咖啡跟鲜奶蛋糕,空气中飘散着浓浓的咖啡香就跟他此刻的心情一样美丽。   突然听到薛青瑶的声音,薛丰猛地从这份惬意中回过神来,赶紧端正好坐姿,就在下一秒薛青瑶从门外冲了进来。   “青瑶,你是千金大小姐,怎么走路还这么风风火火像个野丫头一样没规矩。”薛丰看到薛青瑶那副急急忙忙的样子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免带着愠色训斥薛青瑶道。   早在他先前回府的时候就听下人说,她去镇西的米铺了,这会儿想必她已经知道覃天被抓走的事跑他这儿来问的。   “爹,蔡管家说是你命他捆天哥的,这是为什么啊?你好好的为什么捆天哥,天哥没做错什么啊。”薛青瑶抓着薛丰的胳膊着急的追问着。   这一声声的亲昵称呼,听的薛丰很不舒心,肚子里的火气不禁更旺盛了几分。   “天哥,天哥,你什么时候跟覃天那小子这么熟了?”薛丰一手挥掉薛青瑶抓着自己的手,厉声问道,话说出口后,薛丰察觉自己这么说似乎不妥,于是稍稍深呼吸平缓了一下情绪,继续道:“女儿啊,爹也不想这么做的,只不过这个覃天居然假公济私,私吞米铺的盈利,真是……哎。”   薛丰说完,还用力一拍大腿,连连摇着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可是,薛丰的话薛青瑶一点也不相信:“不可能的,爹,天哥他不是这样的人。”   “我也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可是女儿,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你还年轻,就连爹都被覃天给骗了,何况是你呢?还好,爹还没把你嫁给他,要是你们成亲了才发现他原来是这样的人,那该怎么办啊。”薛丰说着庆幸的拍了拍薛青瑶的背。   薛青瑶没再说话,但是她怎么都不相信覃天会是像她爹说的那种人,不行,她一定要弄清楚怎么回事。   “女儿,你去哪儿啊?”薛丰一愣急急的冲着薛青瑶的背影喊道。   可是薛青瑶头也不回的冲出了薛府。   ☆、第十八章:牢狱之灾   蔡管家把覃天一路押到了县长官府上。   “蔡管家,这……”县长官看着被五花大绑的覃天,不解地询问蔡管家。   蔡管家没有立即接话,而是跟家丁使了个眼色,家丁立即把覃天押下去,看到覃天被押着离开了,蔡管家这才从怀里掏出一包沉甸甸的大洋,送到县长官面前道:“我们家老爷看这小子不顺眼,还劳烦长官好好招待他一下,这是我们老爷的一点心意。”   县长官听后接过蔡管家手上的布包,端在手里掂了掂份量,满意的笑道:“还请蔡管家替我向薛老爷传个话,这事包我身上请他放心。”   见县长官答应了,蔡管家很是满意,当即告辞急着回去向薛丰复命:“那小的就先告辞了。”   县长官抱拳送客,待蔡管家离开后,立即传唤了下人。   “老爷,有什么吩咐?”下人恭敬的站在一旁询问道。   “去通知下面,好好招待刚才捆来的那小子。”县长官无关痛痒的吩咐了句后,就抱着沉甸甸的一包大洋回屋去了。   下人领命,立即赶去通知下面。   昏暗又潮湿的大牢里,覃天被人牢牢的捆在一根十字木桩上,身上有不少新鲜的伤口,还往外渗着血,一看就是刚经过一顿鞭刑的样子,头低垂着,散乱的头发垂在脸上,覃天因受刑意识有些混沌。   “哗。”   一桶冰凉的冷水毫不客气的泼在覃天的头上,原本混沌的意识因这冷水刺骨的冰凉而瞬间清晰了。   “啪。”又一记重重的皮鞭落在覃天身上,形成了又一道新鲜的伤口。   伤口传来火辣辣的痛楚,让覃天不禁咬紧了牙关。   “还真是倔啊。”行刑的狱卒之一看着明明疼的要死却还咬紧牙关不肯吭声的覃天,不由的产生了一丝佩服。   “上烙刑,看他这嘴还硬不硬。”另一名狱卒道。   说罢,就看到那名狱卒转身出去了。   先前的狱卒走上前几步,好心提醒覃天道:“兄弟,何苦呢?这烙刑可不是正常人能受得了的,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招了,免得再受皮肉之苦,我呢也好交差。”   “我没有做的事要我怎么招。”覃天虚弱的声音传来,头却还是垂着。   “你……哎。”狱卒叹了声气。   这时,先前出去的那名的狱卒回来了,手里端着个火盆,将火盆在覃天面前的位置放下,腾腾的热气扑向覃天,让他感到一丝温暖,但是心里却更冷了几分。   温暖的火盆里静静的躺着一柄烙铁,裹着气势汹汹的火苗显得凶恶万分。   狱卒取出烙铁,在覃天面前晃了晃说道:“你再不招,等下这东西落你身上可就永远留疤了,那个时候你想招也来不及了。”   覃天抬起头盯着狱卒的脸看了许久,目光又转到烙铁上,面前的烙铁虽然还是黑色但是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上面传出的热气,覃天一撇头,没有理会狱卒。   狱卒一瞧,覃天居然不识抬举,当下不爽了,捏稳手中的烙铁柄就往覃天的胸口推去。   “啊——”热铁贴上皮肤的痛楚揪动了覃天所有的神经,让他一时间脑中除了痛楚再也想不到其他任何东西。   狱卒收回手,覃天身上刚被烙铁烫过的地方留下一块黑色印记,印记上的皮肤都烫坏了皱巴巴的堆积在一起。   “你招不招!”狱卒一把掐住覃天的脖子恶狠狠的问。   覃天的额头因为刚才的痛楚而一直冒着冷汗,有气无力的抬起眼皮看着狱卒,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不识抬举。”见覃天非但不老老实实招供,还白了他一眼,狱卒立即怒火中烧,说着拿起了火盆中的另一把烙铁。   狱卒此刻手里的烙铁已经被火烧得通红了,先前用来烫覃天的那柄烙铁只不过是烧烫了而已并没有烧红,而此刻这柄烙铁烧得整个烙铁头部红得透明,可想而知与刚才相比,落在身上的痛楚更是强烈几千几万倍的。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是还嘴硬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狱卒威胁着将烧得通红的烙铁在覃天面前晃了晃。   覃天盯着眼前凶恶逼人的烙铁,深吸一口气,死死的咬紧了牙齿。   “敬酒不吃吃罚酒。”见覃天那副倔强样,狱卒恼了,说着举起那通红的烙铁往覃天身上烫去。   “啊!——”   剧烈的痛楚席卷了覃天的全身,他甚至以为闻到了自己身上的肉被那火红的烙铁烫熟的味道。   浑身都哆嗦着冒起了冷汗,冰冷的汗水滑过那些鞭子抽打出来的伤口时传来的痛就仿佛是盐巴撒过伤口一样,但即使是这样,也不及那热铁落在身上时的痛楚万分之一。   “他晕过去了。”   “哼,把他关进去,我先去复命。”狱卒收回抓着烙铁的手,看了眼已经疼晕过去的覃天,随手将烙铁丢回火盆便匆匆忙忙赶着去复命了。   另一名狱卒看着覃天有些不忍,他以往见过的犯人别说是上烙刑了,看到那烙铁摆在他面前就吓得什么都招了,这兄弟,他真心佩服。   狱卒动了恻隐之心,替覃天松了绑,小心的背着他将他关进了牢里,将覃天放倒在地上后,顺手抓了些稻草替他盖了盖,这间牢房又潮又湿,就算没事人关在这儿不出两天也会病的,更不要说他刚受完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熬过今晚。   哎。   狱卒唉声叹气了一阵,怕有其他人进来看到,就赶紧起身离开并锁上了牢房。   这头,覃天生死未卜,那头,薛青瑶风风火火冲到了县长官家里。   正捧着刚弄到手的古董花瓶小心擦拭的县长官在看到薛青瑶时有些意外,示意下人小心的将花瓶先拿下去,走上前客气问:“不知道薛小姐光临府上有什么事吗?”   薛青瑶看着县长官客气却疏远的询问,意识到了自己唐突,稍稍整理了下自己的情绪,行礼道:“长官,我想问下刚才蔡管家送来的人是不是还在府上?”   县长官闻言,眼珠子转了一圈,小心的试探道:“小姐认识那人?”   “恩……他是……总之,长官,他是好人,我爹对他一定是有什么误会,还请长官能把他放了。”薛青瑶本想说覃天是她未婚夫的,但是面对一个陌生人何况定亲的礼还没行,她没好意思说出口。   薛青瑶这话听得县长官犯难了,这薛家一老一小在搞什么?老的给他塞了一笔钱让他好好招待那小子,小的又说那小子是好人让他放人,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   不管薛家在搞什么鬼,反正他现在收了薛老爷的钱,所谓拿人钱财□□,他们薛家的家务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去解决。   “薛小姐,人已经回去了,不在我这儿,如果你还有其他不明白的事可以回家问你父亲。”县长官的语气里满是赶人的意思,说完便转身坐回了沙发里,压根不管薛青瑶。   薛青瑶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这时,一个人匆匆忙忙的从外面冲了进来,似乎没有发现现场还有个薛青瑶,一头直奔县长官面前恭敬的报告道:“长官,那小子晕过去了。”   县长官一听急了,这混蛋,不是存心拆他台吗?他刚还跟薛青瑶说人已经回去了呢。   薛青瑶也不是傻子,一听就明白刚才县长官是骗她的,覃天根本没回去,刚才这人说什么?晕过去了?难道天哥晕过去了?他们对天哥做了什么?   还没等县长官他们反应过来,薛青瑶已经泡了。   担心覃天安危的薛青瑶顾不上其他,急急忙忙一路抓到一个人就问牢房在哪儿,被她抓到的下人虽然不知道这个女子是谁,但是看她穿着打扮已经这样在县长官家里冲来冲去的样子,都明白她一定不是普通人当下也都不敢轻易得罪。   在下人的指引下,薛青瑶赶到了牢房。   ☆、第十九章:一见倾心   冲进牢房,四下扫了一圈,薛青瑶很快就看到了躺在稻草堆里的覃天。   “天哥,天哥。”薛青瑶两步跨到牢房前,急得使劲拍打着牢房的木头喊道。   可是,里面的覃天一点反应也没有。   “你是谁?”这时,刚走开的狱卒回来后,就发现牢房里居然多了个人,立即上前质问。   “这位大哥,我求求你,放了我天哥,他是无辜的,这中间一定有误会。”看到对方是一身狱卒打扮,薛青瑶立即掉转头去求狱卒。   狱卒为难了,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劝眼前的这个女子,上头的命令他也不敢违抗啊。   “这位小姐,你快起来,这事我也做不了主,你求我不如去求长官大人,只要他同意我们肯定立即放人,”狱卒解释道,说罢还不忘好心提醒薛青瑶道:“小姐,如果你想救人可要快啊,这牢房湿气重,这位兄弟刚受了刑,在这儿多待一刻就会有多一分的危险。”   “谢谢。”听完狱卒的话,薛青瑶愣愣的点着头,然后立即转身回去找县长官求情。   一心急着救覃天的薛青瑶根本顾不上其他,只知道埋头往前冲,去前厅找县长官求情,请他放了覃天。   拐过前面的弯就是县长官家的前厅了,薛青瑶更加快了脚步。   “啊。”   “唔。”   由于拐弯是视线的死角,所以就在薛青瑶跑到路的尽头拐弯的时候迎头撞上了一个人,薛青瑶只听到头顶传来一声闷哼,抬头看了眼对方,对方此刻也正看着她。   “对不起。”来不及细纹对方是谁,有没有事,她现在整个心都扑在覃天身上,道声歉后便越过对方冲进了前厅。   看这个人人高马大的样子,她都没事,他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吧。   “县长官,我求求你放了天哥吧。”薛青瑶跨进前厅便追着县长官求情。   县长官有些头疼,这个薛小姐不是故意为难他嘛,人是她父亲抓来的,她不去找她父亲说事,倒跑来烦他,真是的,偏偏他还不能轻易得罪她,全镇的人都知道薛丰就这一个女儿宝贝得紧,而薛丰又是全镇的首富,要是把他宝贝女儿得罪了这不是跟财神爷过不去嘛。   既不能直接把人赶出去得罪薛青瑶,又不能顺了薛青瑶的意思把人放了得罪薛丰,他这事真是两头难啊。   “爹。”   听到声音,薛青瑶和县长官一齐转头,看到门外走进来一个人。   这不是刚才她撞到的那个人吗?   薛青瑶疑惑的看着对方,听他刚刚喊爹,难道说他是县长官的儿子?   薛青瑶正在猜测眼前这个人的身份,一旁的县长官已经很快给出了答案,县长官一看到来人立即喜笑颜开的迎了上去:“麟儿,你回来了。”   “孩儿甚是挂念爹,所以提前回来了。”   “在学校一切都还好吧。”县长官一看到自己儿子,一颗心都挂到了儿子身上,压根忘了薛青瑶还在场呢。   “爹不必挂心,我在学校一切都好。”县长官的儿子回答道。   说完,他的目光落在了薛青瑶身上,嘴角含着笑意,状似随口般问道:“这位是?”   “哦,这是薛丰薛老板的女儿。”经这么一提醒,县长官这才想起薛青瑶了,太阳穴不禁又开始有点隐隐作痛了。   “我刚听薛小姐跟爹说的话似乎她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县长官儿子的话虽然是跟自己父亲说的,但是眼睛却始终停留在薛青瑶身上。   被对方盯的有些不自在,薛青瑶下意识低下头刻意的避开了对方的目光。   看到薛青瑶的反应,县长官儿子觉得有趣,难得好心的帮忙说了句话:“爹,我想这其中想必是有什么误会吧,既然薛小姐担保的人那一定不是坏人了,不如你就把人放了吧。”   县长官毕竟是他的父亲,按他对自己父亲的了解他差不多可以猜到其中的猫腻了,估计又是哪个有钱老板给他父亲塞了点钱要好好教训别人一顿。   “这……”县长官还有些犹豫,看看薛青瑶又看看自己儿子,他的麟儿目光自始至终都在这个薛青瑶身上,难道……   县长官心里有些了然,既然他儿子看上这薛小姐想送个人情,他这个做父亲的哪有不帮自己儿子的道理,于是松口道:“薛小姐,今天看在我家麟儿的面子上,人,你就带走吧。”   “谢谢县长官。”听到县长官答应放人了,薛青瑶立即开心的道谢。   刚说完,薛青瑶就听到县长官纠正道:“你要谢的是麟儿,要不是他帮忙说话的话,我是不会放人的。”   “谢谢。”薛青瑶听后转而向县长官的儿子道谢道,但是一触即他的目光就立马躲开了,这人怎么这样盯着她:“那我带他回去了。”   薛青瑶急急的说完就重新赶回牢房带覃天离开。   而县长官和他儿子目光的也一直追随着薛青瑶离开的背影,县长官的目光从薛青瑶的背影上收了回来,转头发现自己的儿子还盯着出神,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自己的儿子,又重新望了望薛青瑶的背影。   看来他的儿子对这位薛小姐很有兴趣啊,他儿子一直留洋在外求学,而薛小姐也是喝过洋墨水的人,两个人怎么看怎么般配,而且在这梨塬镇上,他们家有势薛家有钱,如果能和薛家联姻的话真是百利而无一害啊,薛丰就这么一个女儿,女子出嫁从夫,等薛丰百年之后那薛家的财产就……看来,他得找个时间跟薛丰谈谈这桩喜事了。   薛青瑶将覃天从牢房里接了出来,多亏有了狱卒的帮忙,她才能尽快将覃天送回了米铺,回到米铺后,立即让小八去请了个大夫。   覃天虚弱的躺在床上,薛青瑶手里拿着一块打湿的帕子小心的替覃天擦拭着伤口以便等会大夫来看过后可以直接上药。   “吱呀。”小穗重新打了一盆水进来了。   主仆两人谁都没说话,薛青瑶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覃天身上,小穗接过薛青瑶手里的帕子在她刚打来的水里洗了洗,一盆干净的水没几下就染满了泥水跟血水。   看着覃天身上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薛青瑶擦着擦着视线被泪水模糊了。   “吱呀。”又是一声开门声。   小八领着大夫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一见大夫来了,薛青瑶赶紧起身把位置让出来给大夫,好让他仔细的替覃天诊断。   大夫走近床边,看了眼躺在床上的覃天,不禁连连摇头:“这……他怎么伤的这么严重。”   “大夫,请你救救他。”薛青瑶急急的恳求大夫道。   “好好好,小姐你别急,先让我替他看看。”大夫说完,小心的抓起覃天的手仔细的把起了脉。   把完脉,大夫将覃天的手小心的放了回去,转身对薛青瑶道:“小姐请放心,他没有伤到五脏六腑,只不过这皮肉伤比较严重,失血过多导致气血不足,我开几服药早晚各服一次,身上的伤也要每日换药,静养几个月就好了。”   “谢谢大夫。”一听覃天不会死,薛青瑶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激动的向大夫道完谢后嘱咐小穗道:“小穗,你跟大夫去取药。”   “是。”小穗应道。   小穗跟着大夫离开后,薛青瑶重新坐回覃天身边,小心的替他继续擦拭着。   “噗通”一声,请完大夫后的小八一直默不作声的站在边上,这会儿竟然突然朝着覃天跟薛青瑶的方向跪下了。   “小八?你怎么了?”薛青瑶不明白小八为什么突然下跪,急忙上前想将他扶起来。   可是小八却挣开了薛青瑶想扶他的手,低垂着头痛苦的说:“小姐,是我,天哥变成这样都是我害的。”   “小八,你为什么这么说?”薛青瑶望着小八,不理解小八为什么说这样的话。   “米铺的账簿是我动的手脚。”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薛青瑶虽然还不是很清楚整个事情的过程,但是听小八说的话,牵扯到在账簿上动手脚问题,那一定不是小事了。   “是蔡管家让我这么做的,他说如果我不做就会开除我,我……”小八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他家里孩子多,吃饭的人也多,家里穷如果他丢了工作那家里的口粮又得减少了,五哥还病着需要钱来治病,他真的不能丢了这份工作。   “你起来吧。”薛青瑶说道。   她虽然很气愤小八的所作所为,但是她也清楚小八家里的困难,知道米铺的这份工作对他有多重要,只是蔡管家为什么要让他小八陷害天哥?   小八不敢起来,他的内心被愧疚深深的包围着,天哥平时对他不薄,可是他却在最后出卖了他,他真是……   “你现在再怎么自责也改变不了发生的事了,而且这事也不能完全怪你,你起来吧,天哥需要休养一段时间,所以这段时间米铺那边就要靠你看着了。”薛青瑶说着走上前,重新扶了把小八。   深知薛青瑶话里的轻重,小八点点头用力抹了一把眼泪,不再拒绝薛青瑶伸过来的手。   “小姐放心,米铺那边我一定会看好的。”小八做了个深呼吸,打包票道。   薛青瑶点点头,表示她相信小八,然后转身重新看向床上的覃天,天哥,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呢?   ☆、第二十章:不明酒香   “砰。”覃天一拳砸在桌上,拳头越攥越紧,右手下意识的移到自己左肩胛的位置,那里有一大块烫伤后所留下的疤痕。   右胸上的疤已经淡化得很平了,可是左肩胛上的疤永远都淡化不了了。   粗糙、凹凸不平的感觉从覃天的指尖上传来,让他一下一下的在心里描绘出了疤痕的形状。   筱兰走出来,刚好看到覃天坐在桌边发呆,右手放的位置正是当初他被烙刑时烙烫的位置。   看覃天的样子,筱兰知道他一定是想到以前的事了,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对覃天道:“天色晚了,叔叔说可以准备启程了。”   “恩。”覃天只回了个单音,继而重新沉浸在了回忆中,再也没多说一个字。   筱兰瘪瘪嘴,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回去草草收拾了一下后,赶着夜色,几个人重新上路了。   “师父,这小子都诈尸了,为什么我们还要大晚上赶路呢?”敦仔驮着竹筐走了几里路已经累出一头细汗了,转身看着无事一身轻晃悠悠的跟在后头的覃天不乐意了。   他敦爷爷在前头累死累活,这小子在后头倒轻松啊。   敦仔的问题叫万叔吃了一瘪,对啊,覃天现在完全可以在白天自由行走,他们为什么还要挑在大半夜赶路呢,哎,职业病啊职业病。   万叔后知后觉,但表面上丝毫没有表现出来,不自然的轻咳一声,道:“赶路就赶路,哪还有那么多废话。”   问题没问出答案,还无缘无故被训了几句,敦仔所幸闭上嘴巴不讲话了。   见敦仔不再说话,万叔终于可以好好想想之前一直在思考的问题了。   原本从十里镇出来应该还有两俱尸要赶的,可是现在只剩覃天一个了,还有个被那个黑衣男人给毁了,到时候回到梨塬镇要怎么跟丧主交代才好?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叔叔,你在想什么?”筱兰发现身边的万叔突然眉头皱得紧紧的,好像在为什么事烦心。   “我在想山洞里的那个男人是谁?”万叔全部心思都在想问题所以只是下意识回答筱兰。   山洞里的男人?   筱兰听后犯难了,不知道她叔叔在说什么。   “是黑巫师,是黑巫师,是黑巫师。”夹纸鬼不知道又从哪里冒出来的,变成一朵小白花落在万叔的肩头。   “嘿,你这孙子!”敦仔一见急了,夹纸鬼这孙子居然变朵白花停他师父身上,这不是触他师父霉头么,当即伸手去抓,要让他逮到这孙子,看他不把它给撕成一地纸屑。   看到敦仔恶狠狠地朝自己扑来,夹纸鬼一机灵,立马摇身变回了一只纸老鹰,落在了覃天的肩上。   看了看覃天,敦仔心里有些发虚,只好作罢。   这孙子,算他躲的快。   敦仔心里愤愤道,然后立即走到万叔身旁用手拍了拍万叔的肩膀,好像这样做就可以把霉运都给拍走一样。   “黑巫师?”万叔倒没在意这么多,他更在意的是夹纸鬼说的黑巫师:“夹纸鬼,你知不知道这黑巫师的目的是什么?”   “和田玉,和田玉,和田玉。”夹纸鬼变的老鹰说着垂下头在覃天的肩头上蹭了蹭。   万叔听后心里顿时生出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师父,我们歇一会儿吧。”敦仔才不知道万叔这会儿心里的复杂情绪呢,他只觉着自个儿走的又累又渴的,这肩头的竹筐子又沉,压得他两条膀子都有些酸了。   “那就歇会儿吧。”万叔随口回答道。   一听师父答应了,敦仔立即吭哧吭哧两步跑到一棵树下,吹了吹树底的一块石头,将上头的泥灰吹掉一些,然后将竹筐子先放下来,竹筐一放下,敦仔顿时感觉自己一身轻,活络了下两条胳膊后探头往竹筐里翻起了干粮。   这是什么?   敦仔发现在装干粮的包裹里有一个小小的白色瓷瓶,样子不太起眼,可是上头描着的花倒是挺精致的,小心的拔开一点瓷瓶上的塞子,凑近鼻子嗅了嗅,一股浓郁的酒香立即席卷了敦仔全身的神经。   敦仔浑身打了个哆嗦,好香的酒。   可是,装干粮的包里怎么会有酒呢?敦仔疑惑的转头看了看后头的万叔、筱兰和覃天。   覃天肯定不可能的,瞧他那副好像全世界欠他钱一样的欠揍表情,师父也不太可能,因为师父说过,干活的时候不能喝酒,会误事的,那……一定是兰妹了。   敦仔心里顿时乐呵起来了,他就知道还是兰妹对他最好,知道现在尸体全送完了,覃天自个儿又能走,所以偷偷装了一小瓶酒给他解解馋的。   生怕被万叔给瞧见了,敦仔立即将酒藏进了自个儿的衣兜里,然后抓起干粮的包裹拿到万叔前面说道:“师父,吃点干粮吧。”   “恩。”万叔接过包裹,无意间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疑惑的目光顿时锁向敦仔,问:“你身上怎么会有酒味?”   敦仔一听,心里大喊不妙,刚才他闻瓶子的时候鼻尖是不小心碰到了下,可是就这么碰到一点点他师父就能闻到酒香了?不知道兰妹买的这是什么酒,竟然这么香气四溢。   “师父,您闻错了吧,荒郊野外的怎么可能有酒呢?是不是您肚子里的酒虫醒了想喝酒了?”敦仔提着嗓子打趣自个儿师父道。   万叔一听敦仔的话,觉得有几分道理,这荒郊野外的的确不可能有酒啊,难道真是他酒瘾犯了闻错了?   万叔皱眉摇着头从包里取出一些干粮,就着水吃了起来,喝着淡淡的水,他倒真是怀念起酒的味道了。   敦仔见万叔并没有再追问,终于松了一口气,拾了张饼,跑到距离万叔最远的位置坐下,两口就将大饼塞了满满一嘴,然后小心觑了眼万叔的方向,见万叔并没有留意他这边,于是放心的从怀里掏出小瓶子,小心的只揭开一点点塞子,一仰头,咕噜咕噜猛喝了一大口。   倒完这一口,敦仔失望的发现,居然没了。   掂了掂手里的瓷瓶,这瓶子份量挺沉的他还以为至少能喝个两三口呢,没想到这才一口就没了,哎。   手里揣着酒瓶,敦仔心里总有些忐忑不安的,不行,他得把这东西处理掉,省得回头被师父发现了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四下看了看,发现四周都是荒凉的杂草丛,如果把瓶子丢这儿应该没人会发现吧。   敦仔想着,就将小瓷瓶随手丢进了草丛里,草丛的杂草长的异常茂盛,所以瓶子丢出去后根本听不到半点的回响,敦仔有些得瑟的继续啃起了手中的饼。   “吃完了,继续上路吧,筱兰,你去喊敦仔上路了。”万叔吃完手里最后一块饼,拍了拍手上的饼屑对筱兰说道。   这敦仔也不知道在搞什么鬼,吃个干粮还一个人跑那么远。   “好的。”筱兰回答了一声,便朝后头走去喊敦仔。   刚走近,筱兰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使劲揉了揉眼睛,更走近了一些,确定不是自己眼花后,诧异的大喊一声:“敦哥!你头上怎么长花了!”   ☆、第二十一章:头顶生花   什么?他头上长花了?!   敦仔疑惑的眼皮往上一翻,可是什么都没看到啊,手下意识往自己头顶摸了摸。   “啊……啊……啊……这是什么啊。”敦仔怪叫着,他在自己头顶上摸到了一根细细长长的东西,底部像是从他头皮里长出来的一样,往外拉一拉的话还很痛。   万叔闻声好奇的往敦仔的方向走来。   一看到自己的师父,敦仔就跟见到菩萨一样,急忙起身踉跄的往万叔的方向跑去。   “叔叔,这……”筱兰看到万叔过来了,正想说什么却被万叔一挥手打断了。   万叔蹙眉凝视着敦仔头顶上的花,敦仔头顶上平地长出一株10厘米左右的植物根茎,根茎上有两片叶子,上头顶着个花骨朵,虽然看不出来是什么花,但是已经可以隐约看到包裹着的橘黄色花瓣了。   看万叔的表情敦仔就知道事情大条了,他脑袋上怎么就无缘无故长花了?这下要怎么办:“师父,我要怎么办啊。”   敦仔急得原地转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顶上的那朵花朵骨茎叶随着他转圈的动作也跳起了欢快的华尔兹。   “是蛊。”覃天的声音突然传来。   三个人一齐转身朝向覃天的方向。   “你怎么知道的?”万叔不由得警惕了起来,这覃天怎么会一眼就看出来敦仔这是中蛊了?难道说是覃天下的蛊?可是若真是他的下的蛊,他又为什么要说出来?   面对万叔的质问覃天根本不当一回事,也没有想要回答万叔的意思,只是随口说了些自己知道的内容:“这是植物蛊,植物根已经抓着他的整个头颅,所以他头上的花既不能剪也不能拔,如果茎断了人会七孔流血而死,如果□□会把他整个头皮一起剥下来。”   万叔整张脸都绷着,为什么这个覃天会对这事知道的那么清楚,难道真是他下的蛊?   “那敦哥现在要怎么办?”筱兰上前一步问覃天。   既然覃天知道这是什么蛊,那说不定他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救敦哥呢。   覃天看看筱兰,又看看远处的敦仔和万叔,不痛不痒的说了两个字:“养着。”   “啊?”敦仔整张脸都垮下来了,他脑袋上长出朵花就算了,居然还要养着,这叫他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难道你真的没办法?”万叔狐疑的看着覃天。   他总觉得,这个覃天知道的应该不止这些,他还有所隐瞒。   覃天只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过了片刻,覃天的声音才悠悠传来:“这是黑巫术中的黑蛊。”   黑巫术?   一个人的影子浮现在了万叔的心里,难道是他?可是他的目标不是覃天跟和田玉吗?为什么要向敦仔下蛊?而且,他又是什么时候下的?   “师父,我现在要怎么办?”敦仔急了,他还年轻着呢,可不想这么草草的就把这辈子给交代了。   “还能怎么?养着啊。”万叔没好气道。   要不是这小子当初惹事弄个和田玉回来,现在会有这么多事吗?   万叔气归气,但毕竟敦仔是他徒弟,他断不会不管他的,待气稍顺了些后,万叔问身旁的筱兰:“筱兰,前面到哪儿了?”   “应该快到葫芦镇了。”筱兰想了想回答道。   “那我们赶紧走吧,先到镇上再说。”万叔说道。   如今这敦仔中了蛊,刚才他观了下星象白天应该会有大雨,他们身上也没带什么雨具,要是敦仔头上那朵花被雨水打坏了他小命估计也跟着没了,所以眼下他们得加紧赶路,在天亮前到葫芦镇才行。   一行人立即收整东西,赶紧上路。   摸着黎明,万叔一行人来到了葫芦镇,沿街却是荒凉无比,按理说,这个时候一些早点摊子应该早就出来做生意了,怎么这整条街连个人影也没有呢?   一阵风吹起一地的荒凉,让万叔等人不禁缩了缩脖子。   “师父,这镇上怎么没人?”敦仔小心的捧着自己头顶的那朵花,挨近万叔小声的在他耳边问道。   万叔脸色紧绷着,一双眼睛小心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他也觉得这个葫芦镇太不寻常了,还是小心点为妙:“你们都小心一点。”   “是,师父。”敦仔应道,更加小心的护着自己头上的花,现在这朵花就跟他的命一样重要啊,他不看着点能行么。   几个人小心的走着,直到走到了葫芦镇的义庄都没看到一个人。   义庄里,几个人将东西放好后打算先休息一番,万叔已经去歇着了,筱兰正准备去休息的时候发现敦仔正蹲在门口干着什么,筱兰好奇的走过去:“敦哥,你在干什么?”   筱兰走近后,发现敦仔前面放着一盆水,蹲在门口的敦仔正半低着头,用手一点点舀了些水往自己头上浇。   “敦哥,你在洗头?”筱兰问,随即笑着说道:“这手能舀多少水啊,你等着我给你去取个水瓢来。”   “兰妹,兰妹……”见筱兰说完就打算走,敦仔立马喊住了她,站起身将打湿的手在衣服上随意抹了两下解释道:“我不是在洗头,我在浇花。”   “浇花?噗嗤……”一听浇花,筱兰愣一愣没有反应过来,瞄了眼敦仔头顶上的那朵花没忍住笑出声来。   “兰妹……”敦仔有些不好意思,他现在的样子一定很蠢。   筱兰强压下想笑的冲动,对敦仔说道:“敦哥,先去休息吧。”   “好的。”敦仔立即乐呵呵的准备去休息,刚要离开,迎面遇到了向他走来的覃天。   敦仔选择性无视了覃天,想从他边上绕过去,可是覃天好像故意似的,敦仔往左他也往左,敦仔往右他也往右,一来二去敦仔火气上来了:“喂!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的?”   覃天没回话,挑衅的给了敦仔一个眼神,敦仔一瞧,这还得了,当即卷着袖子准备跟覃天干一架。   筱兰见状立即上前拦住了敦仔:“敦哥,别冲动。”   “兰妹,这小子他……”敦仔气冲冲的指着覃天,正要跟筱兰解释,覃天突然开口打断了两人。   “上街。”   上街?   敦仔和筱兰面面相觑,都不明白覃天这话要怎么理解,可是看覃天已经自顾自朝着义庄门外走了,他们要不要跟上呢?   “蛊花如果营养不了,会枯,如果这花枯了中蛊人也会干枯而死。”覃天的声音悠悠的从门口的方向飘来。   “喂,那跟上街有什么关系啊?”还是搞不明白的敦仔冲着覃天的背影问。   “买肥料。”覃天回答,说完直接一脚跨出了义庄的大门。   “哈哈,哈哈,哈哈。”覃天肩头上的夹纸鬼发出了不厚道的笑声。   这□□裸的嘲讽敦仔能忍?当然不,但是夹纸鬼现在仗着覃天,覃天又不是人看样子也不像是好欺负的主,能怎么办呢?   哎,虎落平阳被犬欺啊,他还是先保命要紧,乖乖跟覃天上街买肥料吧,可是……按他们来时的情况看,这镇上连个人影都没有,他们想上街买肥料,这可能吗?   ☆、第二十二章:养花有道   走上街,敦仔和筱兰惊得下巴都险些掉下来。   这不可能吧。   看着沿街的一派热闹景象,与他们先前来时简直天壤之别,各个小贩卖力的吆喝着,街上的人多得脚接脚,孩子们愉快的穿梭在行走的大人间嬉戏打闹着。   “敦哥,我是不是眼花了?”筱兰扯了扯敦仔的衣角,怀疑是自己眼睛出问题了。   “兰妹,你没眼花我也看到了。”敦仔回答,眼睛却依旧看着前方,忽然,敦仔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转头问站在他另一边的覃天:“你是不是提前就知道的?明明我们早上路过的时候连个鬼影也没有,为什么这会儿这么多人?”   敦仔觉得覃天一定知道,否则他前面怎么会那么自信的要来街上买肥料,一定是提前就知道的。   “有人气。”覃天说着,闭目,微微仰头做了个深呼吸。   敦仔一惊,哎呀我去他竟然把覃天是个尸王的事给忘了,这会儿满大街的老少儿童,他不会想干什么吗?   想到这,敦仔突然挺身挡在覃天的面前,以防他突然对前面的人下手。   看敦仔那副紧张兮兮的样子,覃天白了一眼,没说话,越过他往前走,敦仔平白无故吃了个白眼,顿时不服气了,蹭蹭蹭的就往覃天的方向冲去。   见敦仔那副鲁莽的样子,筱兰赶紧拦住他提醒道:“敦哥,花,小心花。”   “噢,对!”经筱兰一提醒,覃天立即被敦仔抛到了脑后,猫下腰小心的护着头顶上的花。   “娘,我要那个叔叔头上的花,给我买给我买。”从他们身旁路过的一个小男孩瞧见了敦仔头上顶着的花觉得新奇,立即扯着自己娘的衣角也想要一个。   小男孩的这一声立即引起了周围群众的注意力,敦仔的身边慢慢聚集起了不少人,将敦仔和筱兰围在中间,看热闹似的指着敦仔头顶的花窃窃私语。   突然被这么多人围观,敦仔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私语声,惊奇声,嘲笑声,敦仔恨不得立即打个地洞钻进去。   “敦哥,敦哥。”筱兰才反应过来,就发现敦仔已经冲出人群快步朝着覃天的方向跑去了,筱兰没辙也只好立即追了上去。   脑袋上顶着朵花,这一路想要低调是不可能的,敦仔只好加快脚步,近乎跑的冲到了最近的肥料店。   一头栽进店里,长长的松了口气,这时,身后响起个声音:“请问需要买点什么?”   敦仔闻声立即转过身去,还没看清对方的样子的,覃天的声音先插了进来:“买肥料。”   老板一听,立即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客气道:“客官先坐会儿,我这儿别的没有,要肥料可齐全了,不管您是养花种菜,喂鱼喂猪,我这儿啊,都有。”   老板说完,转身进了内堂,把放在里头的好料都给搬了出来。   在这期间,敦仔和覃天各挑了个位子坐下,敦仔好奇的环顾着整个店,感到有些奇怪,一般卖化肥的地方要么卖花要么卖菜苗子,怎么这家店光秃秃的什么也没就卖肥料呢?   跟在最后的筱兰终于赶着进了店里,与此同时,店老板也刚好从内堂出来,将手里端着的装满东西的盘子放到了桌上,盘子里放了许多分小袋装好的肥料。   “几位客官请看,这些是本店刚进的肥料,绝对营养丰富,不知道几位是买来做什么用途啊?”老板指着盘子里的肥料向覃天和敦仔他们夸卖道。   “浇这朵花用。”覃天回答。   店老板听完,立即做了几个深呼吸,伸手摸到了敦仔头顶上的花,从花朵的根茎摸到了叶子,又从叶子向上摸到了花骨朵,感叹道:“这花长得好啊,花骨朵都这么肥硕,等开花了一定很好,客官放心,用了我的肥料保准这花开花时百里飘香。”   “唷,这花……”店老板原本停在花骨朵上的手又顺着根茎缓缓向下,当摸到敦仔的头发时,不由一惊,感情遇到个有钱的主了?   “这位大爷,您这盆里铺的烟丝吧,就这手感用的应该是上好的烟丝,这烟丝底下怎么还热乎的?”店老板心里越来越奇怪了,手也跟着在敦仔的头上越摸越起劲。   敦仔听不下去了,身子向后一躲避开了店老板的手,什么烟丝不烟丝的,那是他敦爷爷的头发。   “大爷,你这花盆还会动!”店老板吓一跳,立即转向覃天。   “啪。”   “喂!老头,你瞎了吧,摸着你敦爷爷的头发说烟丝,还说你敦爷爷的脑袋是个花盆?我看你长得才像个盆呢。”敦仔用力一拍桌子没好气道。   店老板被吓得不轻,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嘿嘿笑了两声回答道:“你说的没错,老儿我就是个瞎子,就因为瞎了这一双眼睛,所以只得做这肥料买卖,做不了花草的生意,不过……这人头上怎么会长花呢?”   “老板,我敦哥这是遭人毒手中了蛊毒,才会这样的。”看敦仔那副气呼呼的样子,筱兰只好站出来替他向店老板解释了一番。   店老板听后,明了的点点头,虽然他这种小老百姓没太多见识,不知道蛊毒到底是怎么样的,但是多少风闻过一些蛊的事情,知道那可是个要人命的玩意。   “你到底卖不卖?不卖我们就换别家,哪来那么多废话。”敦仔坐不住了,这脑袋上长花是他乐意的吗?   “卖卖卖,当然卖。”店老板赶紧附和,这送上门的生意哪有不要之理。   敦仔不太情愿的坐回位子上,伸头随意看起了桌上的那些肥料,拿起一包看起来比较顺眼的白色颗粒道:“就这个吧。”   老板听后走上前拿过敦仔手里的肥料一摸,笑道:“小兄弟,这是鱼食,可不是花肥。”   说完,店老板拿起桌上的另一包道:“你瞧瞧这个。”   “就这个吧。”敦仔看都没看,从店老板手里直接抢过肥料就装进了兜里,一心想着早早付钱走人:“多少钱?”   “10个铜板。”   “拿去。”敦仔不耐烦得从腰兜里掏出10个铜板塞进店老板手里,扭头就走。   可能,今天敦仔注定要诸事不顺的,原本还晴朗的天空,就在敦仔准备离去时突然间下起了大雨。   敦仔伸着脖子朝外探了探天空,自言自语道:“真是见鬼了,这大晴天的下雨。”   只见外头的天色依旧晴空万里,可是雨却噼里啪啦毫不客气的泼落下来,街上那些人早早的就已经散去避雨了,原本热闹的街道又变得冷清了起来。   “敦哥,快进来,当心别被雨水打坏了。”见敦仔脖子越伸越往外,担心他头顶的花会被大雨打坏的筱兰赶紧将他拽进屋里。   转回屋,敦仔看到店老板直直的看着他,虽然知道这个店老板是个瞎子,眼睛也是无意识的刚好对着他这个方向,可是他看着就是很不爽,再一看覃天,正一派有限自若的样子坐着,好不清闲的样子。   外头雨太大,他们也没带雨具,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敦仔只好气呼呼的坐回原来的位置上。   坐了片刻,见外头的雨势似乎一点停的意思也没有,坐着又没事干,敦仔觉得闷的慌,便随口跟店老板扯起了话匣子。   “老板,你这店里就你一个人吗?”敦仔问。   店老板虽然瞎了,但也因为眼睛不行了,所以这听觉跟嗅觉就变得特别灵敏,他知晓外头正下着大雨,这几位客人一时半会儿走不了,反正店里也刚好没事,这么大雨也不会再有客人来了,于是便坐下来小抽两口烟跟敦仔聊了起来。   “还有个儿子,早就自立门户了,这家店是我从父亲手里接过的,如今也就剩老儿了。”许是很久没有跟人聊天了,店老板一说起来就有些停不住了,说着说着似乎人也变得惆怅了起来。   “老板,你儿子不来看你吗?”筱兰想不明白,为什么店老板看上去似乎很难过的样子。   “偶尔来。”店老板说着吐了口烟圈,然后长叹了一声便没再说什么。   一时间,谁都没有再说话,只有外头大雨的声音不断的充斥着几个人的耳蜗,就在空气几乎都快冷清得凝固住时,敦仔开口了。   “老板,你们这镇上的人起得都挺晚啊,我们早上路过这条街的时候半个人影都没看到。”敦仔说着回头朝外张望了下,这雨怎么还不停啊。   “你们不是本镇的人吧?”店老板听了敦仔的话后反问道。   “恩。”敦仔将朝外的视线收了回来,转头重新看向店老板。   “那就难怪你们不知道了。”店老板说着又抽了口烟。   筱兰在一旁一直听着,听到这儿也忍不住好奇了:“老板,这是怎么回事啊?”   店老板将手中的烟杆缓缓放下,然后把烟斗贴着桌上的一个瓷碗边边“叩叩叩”的轻敲着,将烧尽的烟丝灰尽数倒出来,很是无奈的说道:“我们这个镇上啊,闹僵尸。”   闹僵尸!   敦仔和筱兰一听,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同时转到了覃天身上,这店老板要是知道,他面前就有一个僵尸,还是僵尸王,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放存稿箱的,结果不小心点了直接发表, 所以今日就提前更新了,晚点再补更一章,感谢有你一直在看~   ☆、第二十三章:惊闻事因   敦仔挪了挪有些坐麻了的屁股,朝着店老板的方向挨近了些,追问道:“老板,怎么闹僵尸啊,你给我们说说。”   店老板倒也不吝啬,去内堂端了一壶茶出来招待敦仔和覃天他们喝茶,然后缓缓讲起了镇上关于僵尸的事。   “我们这儿之所以叫葫芦镇是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呢是因为这地界划分在纸上的形状看起来就像个葫芦,这第二个原因呢是镇郊的山坳里有座样子跟葫芦一样的小山。”   “然后呢?”敦仔有些心急的又追问了一句。   “小伙子,别心急啊,听我慢慢说。”店老板对敦仔说完后,捧起茶杯喝了口水润润嗓子,然后继续解释道:“那葫芦样的小山虽然叫山,但镇上人都知道,那是镇上有钱的大户李家的祖坟,两个月前也不知道是谁去把李家的祖坟给刨了,你说这……哎。”   店老板说着长叹一声气,接着说道:“就在李家祖坟被刨后没多久,镇上就发生了一件特别奇怪的事,李家的人一夜之间全死了。”   “全死了?难道是那伙儿挖坟的干得?”筱兰猜道。   “要是他们干得就好咯。”店老板说着一拍大腿,哭丧起了脸。   “嘿,你这老头心肠怎么这般硬?难不成你还希望那伙挖坟的真去杀了李家的人不成?”敦仔听了店老板的话很是不认同店老板的话。   这祖坟被人刨了已经够倒霉了,还想让同一伙人把活着的人也给杀了,这店老板是怎么想的啊?   “我说这话啊,是因为李家的人全是让僵尸给杀死的,现在也全都变成僵尸了,要让那伙儿挖坟的杀了也不至于变僵尸啊,现在呐,整得全镇上下都人心惶惶的。”店老板说着放下了茶杯唉声叹气起来。   “可是怎么会有僵尸出现呢?难道说他们在李家祖坟里挖出僵尸了?”筱兰秀眉微微蹙起,拿起桌上的茶壶给店老板斟了些水。   店老板重新捧起了热乎的茶杯,摇头道:“这个老儿就不知道了,对了,你们是路过还是打算在此定居啊。”   店老板的话问出来,还没等敦仔和筱兰来得及回答,店老板便自己接了自己的话茬。   “若是路过,那你们晚上记得待在家里锁好门窗千万别出去,若是打算定居,老儿劝你们还是换个地方吧。”店老板好心劝道。   “谢谢老板,我们只是路过,今夜就走。”筱兰谢道。   店老板一听筱兰的话,急了:“什么?你们还要晚上赶路?不行不行。”   筱兰和敦仔交换了个眼神,不明白店老板为什么这么紧张,他们只是赶路离开葫芦镇,又不是冲僵尸窝去。   “你们听老儿的,这晚上千万可上路不得,这僵尸啊白天都躲起来了,所以我们才能出来活动,等到这太阳一下山可就全出来了,逮到什么咬什么,被僵尸咬死的人一回头就也变成僵尸了。”店老板担心敦仔他们不听他劝就此白白送了性命,便苦口婆心的解释起来。   “不就几个僵尸嘛,敦爷爷我一个人能打十个,不怕。”敦仔卷起袖子秀了秀自个儿臂膀上的肌肉,转念一想,这老板是个瞎子啊,便无趣的将袖子重新拉了下来。   “小伙子,这可不是十个二十个啊,李家上上下下十五口人,加上这两个月每天都听到有人遇害,现在这僵尸到底有几个谁也说准啊。”店老板闻声将脸转向敦仔的方向对他说道。   “敦哥,你别冲动,就听老板的吧。”筱兰知晓敦仔的性子比较冲动,担心他真的会脑袋一热冲去僵尸窝,于是赶紧帮着一起劝了劝。   “雨停了。”覃天的声音突然打断了敦仔和店老板的谈话。   筱兰听后赶紧跑到门口朝外看了看,果然,雨已经停了,这雨也下了好久了,他们在老板店里聊着天时间过得倒也不知不觉,他们出门时才刚过晌午,这会儿已经近黄昏了。   “噹噹噹……”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铜锣声。   筱兰只看到一个年轻人手里拿着一面锣,用力的敲着,一路狂奔,裤腿儿被地上的雨水溅得湿透了。   听到这阵锣声,店老板突然变得更紧张起来,摸索到门边熟练的拣起靠在墙侧的一块木板,然后将木板按在店门上,嘴里不忘提醒道:“几位客官赶紧回去吧,老儿也要关门了,再过一会儿太阳一落僵尸就都要出来了,赶紧走吧。”   敦仔和筱兰觉得这个店老板似乎有些紧张过头了,但也不好说什么,反正雨也已经停了,于是便向店老板告辞离去了。   从店里出来,敦仔他们发现沿街所有的店铺这会儿都在紧张的收拾东西准备关门,街上也早已没人了,先前的行人、孩子哪还找得到影子。   太阳还没完全下山,街上的店铺早都已经关好门窗了,整条街又是一派荒凉的样子,险些让敦仔和筱兰出现错觉,以为他们之前看到的都是幻觉。   “敦哥,我们回去吧。”筱兰拉了拉敦仔的衣袖小声的说道。   “兰妹别怕,有我在。”敦仔说完挺起胸将筱兰往自己身后护了护,管他僵尸软尸,只要有他敦仔在,谁都别想伤害兰妹。   覃天看了眼两人,没说话,径自朝前走着,筱兰和敦仔也跟在他后面一同往义庄的方向回去。   突然,前面不远的拐角处冲出来一个人,踉踉跄跄的样子,几次摔倒又立马挣扎着爬起来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跑来,稍近些,敦仔他们看到来人一副惊慌的样子,好像后面有什么很恐怖的东西在追着他一样。   显然是没想到这个时候街上还会有人,来人在看到敦仔他们时明显一愣,但是本能的求生欲很快让他忘记了这些,抓着敦仔的手就像抓着唯一的救命稻草一样,哭喊道:“救救我,求你们救救我,救……”   来人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弱,人也跟着越来越矮,最后竟然两手一松直直的躺在地上,那人睁着双眼倒地后头向右一歪,断气了。   三人这时才看到,在他的左颈上有两个触目惊心的洞,洞周围的皮肤已经滚起脓泡有些干褶,洞口上粘着不少血,可是却没有血从洞里流出来。   “敦哥,他这是被什么东西伤的?”筱兰躲在敦仔身后朝地上瞄了眼问道。   这伤口筱兰也许不知道,但是他敦仔怎么会不知道?他跟师傅学赶尸自然知道不少关于尸变的事,这伤口就是被僵尸咬了以后的样子,这人一定是被僵尸咬了,可是,照理说僵尸不把他血吸干是不会放开他的,不知道他是怎么挣脱了僵尸,拼着最后一口气跑到这儿撞上他们的。   这不会动的僵尸他跟着师父赶多了,这活生生会吸人血的僵尸他还是头一遭遇到,之前也只是听师父跟他讲起过或者书上看到过,从没亲身遇到过,如今可要怎么办?   敦仔心里没底了,什么一个打十个,全是他吹牛的,遇到活生生吸人血的僵尸,他两条腿还能使唤上跑就不错了。   一时间,气氛凝重了起来,敦仔感觉就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起来,因为三个人不约而同的听到前面拐角处传来一声声骇人的声响。   ☆、第二十四章:两王相争   三个人的目光同时锁定在前面的拐角处,听着一声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的声响,谁都不知道下一秒从拐角出来的会是什么。   那是一声声类似痛苦挣扎的喘息声。   覃天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一派清闲自若的样子,相比较他,敦仔和筱兰看起来就可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出现了!   前面的拐角处先是出现了一双手!再是弯曲的半个身子,很快整个身体都从拐角处挣扎出来,那是一俱僵尸!肤色惨白,眼窝下是两道深深的黑影,苍白的唇角边有两颗惊人的长牙,脖颈的位置有跟死在他们面前这个人的脖颈上一样的伤痕。   看着僵尸歪歪斜斜的朝着他们的这个方向走来,敦仔和筱兰两腿有些发软,竟忘了要立即跑路,而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同时瞪大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嘶——”   “嘶——”敦仔和筱兰猛得向后伸长了脖子,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就在那俱僵尸出现后没几秒钟,又从拐角的地方出现了第二俱、第三俱、第四俱……僵尸的数量远远超过了敦仔他们的预料,眨巴眨巴眼睛的功夫,他们面前已经出现了一眼数不过来的僵尸。   “敦哥,我们现在怎么办啊。”虽然平日里也跟着万叔赶了不少尸,但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多会动的僵尸,筱兰一个姑娘家的这会儿早吓坏了。   别说筱兰了,敦仔看到这阵仗后,后背的脊椎骨都觉得有些发凉。   “跑……跑吧。”敦仔结巴道,小心的向后拖挪着自己的双腿。   这下真是要死了,他这两条腿这会儿竟使不上什么力气来。   覃天侧头看着敦仔和筱兰,好整以暇的样子,似乎并没有要跟敦仔筱兰他们一起跑路的打算。   艰难的向后拖了十来步,前面的那群僵尸只要再走两步就到了他们原先站的地方了,这时,敦仔和筱兰看到,刚才在他们面前死掉的那个人突然动了,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很快就混入了后头的僵尸大军里。   “敦……敦哥……”筱兰看着眼前这么多的僵尸,声音都开始发抖了,不断扯着敦仔肩膀处的衣服喊他。   忽然!敦仔和筱兰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原来,那群僵尸突然全部停住了,个个一脸恐慌的对着覃天,脚下开始下意识往后退去。   敦仔笑了,他怎么把覃天这个僵尸王给忘了,有他这个僵尸王在还怕这群小喽啰吗?   这样想着,敦仔的腰杆也不由的挺直了起来。   “哼……”僵尸大军的后头传来一声闷重的哼气声,声音不大却很有震慑力,听到这一闷哼,僵尸群又开始张牙舞爪地向前。   “嗯?”看着忽然又向自己靠来的僵尸群,覃天不悦的皱了下眉头冷冷的发出一个单音。   僵尸群顿时又停下了脚步,一会儿前一会儿后的徘徊着,显然这前头跟后头的他们都不敢得罪。   这时,覃天突然缓缓转过头来,目光正对上敦仔,露出了一抹不怀好意的微笑。   敦仔有些懵,不明白这个覃天在这个时候冲他笑什么,可是接下来的一幕立即让他明白了这是为什么,只见正在犹豫不决的僵尸群顺着覃天的目光一个个僵尸的视线全部都落到了敦仔的身上。   敦仔心里“咯噔”一声,用力一跺脚赶紧拉着筱兰转身没命的跑了,嘴里还不忘叫骂道:“覃天,你个孙子敢害你敦爷爷……”   敦仔后头的话音被距离扯得听不清了,而僵尸群不敢动覃天,一看敦仔又跑了,一个个顿时跟打了鸡血一样追着敦仔的方向跑去。   僵尸群很快便从覃天身旁穿过跑远了,覃天收回随着敦仔跑远的目光,转头,沉眸盯着前方孤零零的一俱僵尸,而对方此刻也正盯着他。   前面的僵尸不同于刚才跑过去的那些,都是些普通老百姓,眼前的这个僵尸身着蟒袍,头顶双眼花翎,翎上顶着一颗红宝石,胸前的补服上绣着只威武的麒麟。   覃天心里冷笑一声,想不到这小小的葫芦镇上的李家,祖上还有如此大官。   覃天生前也曾是富贵人家,接触过不少王公贵族后裔,因此对清代官员等级制度也稍知一二,眼前这个按他身上所穿的服饰配置来看,生前少说也是个一品武官,看他戴的是双眼花翎,看来还是个立过功的主。   “啊……”两个僵尸对视许久,对方突然长吼一声,然后便看他朝着覃天的方向冲来。   覃天深吸一口气,双唇抿紧,下巴微缩,虽没有任何动作两眼却紧紧死盯着朝他冲来的僵尸。   对方的双手直直的朝着他冲来,覃天侧身一闪,躲开了对方的攻势,随即转身趁着对方扑空后背缺少堤防的间隙击出一掌,不料!竟被对方轻松的转身用手挡住了。   不愧是一品武将,看来不是个省油的灯。   覃天的眸子更沉了几分,两个尸王一来一回交手着,四周死一般的沉寂,只能听到它们交手时衣物摩擦发出的细微声响。   覃天的眉心慢慢的皱得更紧了,对方生前是个练家子,而覃天只是得力于和田玉的能力,几番交手下来,覃天越来越感觉到了吃力,但是对方想要打倒覃天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两人交手得正激烈,耳畔突然听到一阵声音,像是有人在念着什么咒语,可是却听不懂念的内容。   “#¥%……*&%¥……(自行想象)”伴随着一串咒语声,一个人影从拐角处走了出来,左手上拿着一只动物头骨,右手里攥着一根细木杵,一边念着咒语一边一下一下规律而有序的敲击着动物头骨上的天灵盖,那动物头骨的天灵盖上还浇了血,这会儿已经淌干了只留下触目的一片红。   黑巫师!   正在和僵尸交手的覃天意外发现黑巫师也在场,随着他念动咒语敲击着动物头骨,僵尸似乎显得更加暴戾,两颗眼珠子渐渐变得腥红无比。   难道说,李家祖坟里发生的事,乃至让这个镇闹僵尸的始作俑者就是黑巫师?   覃天来不及细想,因为僵尸在受了黑巫师的巫术后变得更为狂暴,让他险些招架不住。   看来事情并不简单,他眼下并不是这个尸王的对手,而且黑巫师也在场,如果硬拼下去的话恐怕对他很不利。   察觉了眼前的情形利害后,覃天在下一个交手的回合时,趁着对方刚结束一轮攻击正准备下一轮攻击的间隙,用尽全力朝着对方胸口使出一掌,对方被这一掌击得后退了数步,覃天趁着机会,立即转身追着敦仔的方向跑了。   发现覃天跑了,黑巫师停下了咒语,愤愤的望着覃天跑掉的方向。   下一次,我绝不会让你跑掉了!走着瞧!   ☆、第二十五章:丫头好事   薛青瑶守在覃天的床边,千盼万盼,终于盼到覃天醒来了,可是,覃天虽然人已经醒了,但是身体还是很虚脱,这一身伤没有个把月估计是不会好的。   小心的喂覃天喝下最后一口药汤,薛青瑶转身将药碗放回到桌上等小穗来拿走,覃天靠在床上,身体还是很虚弱,脸上至今没什么血色。   薛青瑶去放药碗的同时,覃天望了眼窗外,待薛青瑶重新回到床边,覃天便提醒道:“天色很晚了,青瑶你先回去吧。”   “可是……”薛青瑶望着覃天有些不放心。   像是看出了薛青瑶的担心,覃天立即安慰道:“这里有小八在,放心吧。”   “我……”薛青瑶似乎想跟覃天说什么,但是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几次对上了覃天的目光却又慌张的避开了。   薛青瑶这样把覃天弄糊涂了。   “吱呀。”门不逢时的被推开了,小穗走了进来。   小穗一进屋就察觉了屋内不寻常的气氛,以为她家小姐正在跟覃天说什么呢,便没有立即说话,而是识相的闪到一边等着。   可是等了半天,也没见她家小姐说什么,看样子像是有些不自在的踌躇什么而覃天原以为薛青瑶是有什么事要跟他说,但是等了半天也没听到薛青瑶说什么,又一次朝窗外望了望天空,天色明显比先前更暗了一些。   担心薛青瑶太晚回去路上会不安全,毕竟米铺在镇西,差不多都快出镇子了,而薛家虽然在镇中心但是却更偏东面一点,来回也有不少路。   等了半天,见薛青瑶始终都是欲言又止的样子,覃天只好追问道:“青瑶,你先前是要和我说什么?”   “我……”听到这话,薛青瑶更急了,脸也跟着不自然的红了起来,垂着头始终躲避着覃天的目光。   覃天看薛青瑶这样子更糊涂了。   倒是一边的小穗,看明白了,看她家小姐这副羞窘的样子,怕是小姐想跟覃公子要个答案却又不好意思开口吧。   在覃天还昏迷不醒的时候,她家小姐就跟小八了解了事情的始末,想是小姐也觉得是老爷故意这样对覃公子的吧,老爷向来嫌贫爱富,她们本以为虽然老爷嫌贫爱富但可能念在有言在先会破例接受覃天,可是如今看来,恐怕并不是这样了。   这覃天也真是的,虽说他是上门说了婚约的事,但那都是父母之命,他本人至今都未对她家小姐做过什么承诺,也难怪小姐在经过这次的事后有些急了,却又碍于女儿家的矜持不好直接明了的问,叫她这个做丫头的看着也跟着着急。   “青瑶,你怎么了?”迟钝的覃天这会儿都还没搞明白状况呢。   “哎呀。”薛青瑶被覃天连着追问两次,又矜持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真是又急又气,用力跺了下脚,谁知,用力太过,皮鞋跟地面硬生生的碰撞的一下,震的她的脚趾头都麻掉了。   “小姐,当心一点。”小穗见状赶紧上前一步扶住自家小姐。   “青瑶。”看薛青瑶摇摇欲坠,覃天情急的想去扶他,可是自己的身体又太虚弱,根本使不上多少力气,好在小穗扶住了薛青瑶,这才让他松了一口气,可是刚才的动作太大,他身体又支撑不住,薛青瑶没倒下,他自己倒半个身子挂在了床沿外。   薛青瑶看到覃天眼看着就要摔下床了,也顾不得自己发麻的脚趾,立即上前扶住了他。   小穗看着两个人无奈的叹了口气,摇摇头,这两个人真是要急死旁人啊,她家小姐的心意她这个当丫鬟的自然清楚,再看刚才小姐脚伤了覃公子那副着急的样子,有眼睛的都看出来他对她们家小姐的在意了,可这木头就是迟迟不说。   看来,她这个当丫鬟的只好帮他们一把了。   “青瑶,你脚没事吧?”覃天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满心记挂着薛青瑶的脚。   薛青瑶摇摇头,将覃天扶回去躺好,仔细看了一遍覃天身上的绷带,确定都没有碰到伤口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放心的问覃天:“天哥,你觉得怎么样?伤口有疼吗?”   “我没事。”覃天回答道,这话说完没过几秒,覃天便又追问了一次:“青瑶,你先前是要跟我说什么吗?”   单纯又单蠢的覃天到现在都还没领会到,他还以为是薛青瑶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跟他说可是又不忍心告诉他。   难道说,青瑶是想告诉他要取消婚约吗?   覃天自己心里瞎猜想着,越想越不安起来,倘若青瑶真的想退婚他是不会不同意的,毕竟他现在这个样子的确不能给她一个幸福的未来。   看着覃天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而自家小姐又羞于启齿,真是快把小穗给急疯了。   终于,小穗忍不了了,让这两个人打哑谜估计打到明年都不会把话说明白呢,小穗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上前一步,对覃天道:“我家小姐是想问你,你喜不喜欢她,到底要不要娶她。”   “小穗!”这死丫头,怎么说出来了,真是羞死了。   听到小穗把她的心里话全说出来了,而自己又在场,薛青瑶顿时羞的跟个煮熟的虾子一样,埋着头一眼都不敢瞧覃天的方向。   而覃天在听了小穗的话后,很明显的愣住了,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顿时也觉得有些难为情:“我……这个……这得看薛世伯跟青瑶的意思。”   “哎呀,你……你真是个木头。”小穗都急得跺脚了,赶紧上前一步走到床沿边上,更直接明了的说道:“那如果老爷不同意你就不娶了吗?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们小姐啊,你倒是说个话呀,你要是喜欢我们小姐就告诉她,老爷那边小姐会帮你的,你如果不喜欢我们小姐就不要让我们小姐为你担心难过,一个大男人做事总婆婆妈妈的,真不知道小姐看上你什么了。”   “小穗!”听到这话,薛青瑶的声音不禁提高了几个音量,这小穗,怎么可以这么跟天哥说话呢。   “得得得,小姐心疼了,我不说便是了。”小穗虽然挨了训,可是该说的话她都说完了,也不枉她白白被小姐训一声了。   “小穗不懂事,天哥你别介意,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天哥你好好休息吧。”薛青瑶说这番话的时候头都是垂着的,始终不敢看覃天,经小穗这么一闹,薛青瑶真恨不得脚底抹了油赶紧走。   也顾不上覃天会有什么反应,薛青瑶说完就起身打算离开了,可是,刚一站起来,手便被抓住了。   ☆、第二十六章:互明心意[二更·补]   顺着抓住自己手腕的手望去,薛青瑶在触及覃天的目光时立即偏头躲开了。   覃天就这样抓着薛青瑶的手,在听到小穗说了那番话后,他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直至现在都没有完全平息。   两个人的手这样拉着,却又一言不语。   小穗本以为这下两个人可以说清楚了吧,谁知道,覃天跟她家小姐就这样像两个雕塑一样,该说的话还是没有立马说清楚。   “你要是对我家小姐没意思就别拉着她,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小穗生气了,说着就将覃天的手从她家小姐的手上挥掉。   “不不不,我喜欢。”覃天急了,一急之下,话根本来不及思考就直接脱口而出了。   话说出口了,覃天才发现自己说的太唐突了,而覃天刚才的话薛青瑶也是一字不差的听了个明白,一时间两个人之间满是尴尬的气氛,倒是一旁的小穗露出了会心的笑意。   这个呆子,总算说出来了。   “只是……薛世伯如今恐怕对我有误会,我怕……”覃天说着说着,神情突然暗淡了下来,薛世伯如今误会他对月账做了手脚,贪污了米铺的盈利,这样他还怎么肯把青瑶许配给他?   “我会跟爹解释的。”薛青瑶急急忙忙的说道。   说完才发现自己表现的好像太急切了,有些失态,于是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后,认真的跟覃天道:“天哥,你放心,我一定会说服爹的,假设爹不同意,我也会想办法让他答应的,我……我……我……”   薛青瑶我了半天,后面的话她始终羞于启齿。   “我们小姐意思她这辈子非你不嫁了。”机灵鬼小穗调皮的凑上来对覃天说。   说完,在薛青瑶并无任何怒意的怒瞪下,吐着舌头缩了回去。   覃天在听完小穗的话后什么也没说,只是一直盯着薛青瑶,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小穗看看覃天又看看自家小姐,觉得这个时候他们两个应该有什么话要说,她这个旁人还是先出去回避一下比较好。   带着笑意,小穗轻轻的退出了房间,并带上了房门。   小穗离开后,房间里持续了许久的安静,薛青瑶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就在薛青瑶站的腿都快僵了的时候,覃天突然拉住了她的手。   不同于刚才抓着手腕时的感觉,这一次,覃天直接握住了她的手掌,掌心传来的温度打乱了她心跳的节拍。   覃天抓着薛青瑶的手使了使力,薛青瑶顺着手上牵扯的力道,坐到了床边,不明白覃天什么意思,薛青瑶疑惑的抬头看向覃天,只看到覃天正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   “我有一句话要告诉你。”覃天望着薛青瑶,笑了,语气里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听覃天说有话要跟她说,薛青瑶很认真的看着覃天,等待他接下来要跟她说的话,可是……她等了好一会儿,覃天都没再开口,只是一个劲的盯着她看,她甚至可以从覃天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突然,薛青瑶娇羞的低下了头,覃天的目光里有从未有过的炽热,仿佛要把她的影子烙进他的眼里一样。   下巴抵上温暖的手指,是覃天的手。   覃天的双手悄悄爬上薛青瑶的双颊上,温暖的手掌一贴到她此刻发烫的脸颊,顿时让薛青瑶感觉脸上传来丝丝清凉。   薛青瑶有些羞窘的逃避着覃天的目光,可是覃天双手捧着她的脸,让她没办法去躲,硬生生的让她重新对上他的目光。   眼前的覃天有些陌生,又很熟悉。   薛青瑶正疑惑覃天到底想跟自己说什么,却因为扑在脸上那阵越来越浓厚的气息心绪一下子全都打乱了。望着眼前覃天的脸越来越大,薛青瑶的脑袋瞬间一片空白,就连呼吸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直到最后感觉有两片湿热的东西轻轻贴上自己的双唇,薛青瑶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一般,整个人都僵住了。   “吱呀。”   “小姐。”大门再次被小穗推开了。   覃天反应迅速,在小穗闯进来的前一秒松开了薛青瑶,因此小穗进来后看到的只是薛青瑶坐在覃天床侧的景象,而覃天则靠坐着,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   “小姐,你怎么了?”小穗走近,唤了唤薛青瑶,可是后者还出神者。   她家小姐的反应好像有些不正常啊,小穗狐疑的推了推薛青瑶,又喊了一声:“小姐!”   “啊?”薛青瑶后知后觉的应了声。   脑海中回想起刚才的画面,心虚的怕被小穗发现什么,薛青瑶根本不敢去看小穗。   小穗望着自家小姐的双脸红的不像样,很是狐疑的又看向覃天,可是覃天表情还是没什么特别变化。   “小姐,天黑了,我们得回去了。”不管小姐怎么了,眼下外面天色都已经黑了,如果再不回去的话,小姐又该被老爷骂了。   听了小穗的话,薛青瑶没有作声,好像没听到一样,倒是一旁的覃天开口了:“天黑了路上不安全,让小八送你们回去吧。”   “是。”小穗应道,然后转过身对薛青瑶道:“小姐,我们走吧。”   小穗说话的同时扶着薛青瑶站了起来,薛青瑶这会儿就跟一只完全煮熟的虾子一样,虽然她很想留下来照顾覃天,可是天色毕竟已经很晚了,她留在这儿也不太合适。   “我先回去了,天哥,你自己当心。”薛青瑶虽然是对覃天说的这话,可是却没有看覃天的眼睛,目光一直在覃天身上来回摆着。   “恩,路上小心。”覃天看着薛青瑶,脸上带着笑意。   嘱咐完以后,薛青瑶就在小穗和小八的陪伴下回到了薛府,这一路,薛青瑶可一点都没闲着,脑海中仿佛被复制重播一样,反复回放着刚才的情景。   将薛青瑶安全送回府后,小八就急急忙忙赶着回米铺照顾覃天了。   小穗跟在薛青瑶身后走进了薛家的大门,刚踏进前厅的院子,薛青瑶就听到了从前厅里传来的一阵阵笑声。   这么晚了,爹还有客人在吗?   原本想去跟薛丰报平安的薛青瑶发现前厅有客人,便打消了去找薛丰的念头,想着她还是先回房去,等她爹见完了客人她再去吧。   掉转头正打算离开,身后传来了蔡管家的声音:“小姐,留步。”   薛青瑶闻言停下了脚步,转过身,蔡管家在这个时间早就快步小跑到了薛青瑶的面前,薛青瑶看着蔡管家,问:“蔡管家,有什么事吗?”   “小姐,老爷吩咐,你回来了让你去前厅见他。”蔡管家如实复述着薛丰的话。   薛青瑶听后,不明白了,爹不是在见客人吗?怎么还让她去前厅找他?   虽然薛青瑶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是既然她爹这么说的,她也只能这么做了。于是,薛青瑶打消了先回房间的打算,跟在蔡管家后头进了前厅。   一进前厅,出现在薛青瑶面前的是她意想不到的两个人。   ☆、第二十七章:再入绝境[三更·补]   没命似的跑了半天,敦仔跑得两条腿都快残废了,筱兰也差不多,脸色都有些苍白了,可是身后的那群僵尸好像不把他们咬死不肯罢休似的,依旧穷追不舍。   把僵尸群稍稍甩开了一段距离,敦仔和筱兰停下来喘了喘气。   “敦哥,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筱兰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说话的同时用袖子抹了抹脸颊和额头上的汗水。   “呼……呼……呼……”敦仔弯着腰,双手撑着自己的膝盖,大口喘着粗气,头顶上的那朵花也跟着他喘气的频率一抖一抖的。   “敦哥,花……花……”敦仔正低着头喘气呢,突然听到筱兰吃惊的声音,当即抬起头看向她,发现筱兰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的头顶,敦仔慌了:“兰妹,花怎么了?”   头上的花祖宗可是关系到他的命啊,刚刚一路顾着跑都没太留意脑袋上的花祖宗,不会花出事了吧!   敦仔使劲翻着眼皮朝自己头顶上看,可是却看不到头上的情景,四下转了一圈也没有水潭或者小河之类的反光的东西可以让他自个儿瞧瞧的,兰妹话又不说完,这可真急死他了。   “花开了。”筱兰补充道。   听到这话,敦仔这儿松了口气,吓死他了,他还以为花残了,原来只是花开了。   突然,敦仔有些好奇了:“兰妹,你跟我说说,我头上的这是什么花啊?”   筱兰望着敦仔头顶那朵刚开的花朵,回答道:“是葵花。”   也许是出于葵花向阳性的关系,现在是夜里,所以葵花的花面是垂着的。   听到是葵花,敦仔放松了不少,还好还好,是葵花,不是菊花。   “呀……”敦仔这才刚放松一点呢,筱兰又突然惊叫一声,把敦仔吓得立即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筱兰忽然伸出手愣愣的指着敦仔的头顶,说道:“叶子,叶子没了。”   叶子没了!   敦仔一惊,赶紧伸手去摸自己脑袋上的葵花,顺着根茎一路摸索,果然!原本应该有两片的叶子,他只摸到一片,另一边光溜溜的,敦仔不死心,又摸了几遍,可是每次都只摸到一片叶子。   完了完了!这叶子掉了,不知道他会不会死啊。   好好的叶子,怎么就掉了呢?   敦仔心里打着鼓,焦躁不安起来,回过神望了望刚才他们跑来的路,看到在不远处的地上静静的躺着一片绿幽幽的叶子。   在那儿!   看到叶子的敦仔眼睛噌的亮了起来,心想不知道捡回来还能不能装上去。   敦仔迈开步子,打算把叶子捡回来装装看,可是刚迈出的步子立即又收了回来,原来那群僵尸已经跟上来了。   眼看着僵尸群又追了上来,筱兰拉着敦仔的胳膊晃了晃道:“敦哥,我们跑吧。”   “可是……”敦仔眼看着近在眼前的葵花叶子,但是僵尸群距离他们也已经很近了,有些左右为难。   最后,直到敦仔看到那片绿幽幽的叶子被冲在最前头的那个僵尸无情的一脚踏过,这才愤愤的打消了去把叶子捡回来的想法,伸手小心的护住头顶上的葵花,跟筱兰继续往前跑路。   “敦哥,难道我们要这样跑一夜吗?最后可能不是被僵尸追上咬死就是累死的。”筱兰跟敦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敦仔听后,觉得筱兰这话说的极有道理,眼珠子咕噜转了一圈,敦仔立即对筱兰说道:“兰妹,我去引开他们,你赶紧回义庄找师父。”   “可是……你可以吗?”筱兰有些不放心,敦仔一个人要引开这么多僵尸真的可以吗?   “可以的,放心吧,你赶紧去找师父来救我,否则我们两个都得死。”敦仔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的捧着脑袋上的葵花,他的祖宗啊,可千万别断了,他敦仔的小命都跟你连着呢。   筱兰一想,觉得敦仔这话说的有理,当即说道:“敦哥,那你自己当心一点。”   “没问题。”敦仔保证道。   说完,就在前面的岔路口,筱兰和敦仔分开走了,筱兰在岔路口向右一拐朝右边的岔路片步不停的跑远了。   担心那群僵尸也会分开追两人跑,敦仔在岔路口的地方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那群正朝他走来僵尸群。   学着夹纸鬼的样子,扭动着身体,嘲讽道:“嘿,孙子们!来呀,快来追你敦爷爷呀!”   敦仔知道自己此刻嘲讽的样子很贱,看平时夹纸鬼的德性就知道了,他都恨不得当场把夹纸鬼给撕了,可是,敦仔忽略了他头上的葵花,敦仔头上的葵花从他头皮中长出来的,与他的血肉关联,所以,在敦仔扭动身体嘲讽那群僵尸的时候,他脑袋上的那朵葵花也跟着敦仔的动作风骚的扭动的花身。   让原本嘲讽十足的敦仔看起来嘲讽值简直爆表了。   果然,原本看到两人分路跑的僵尸群也要分开去追敦仔和筱兰的,但是一看到敦仔那副犯贱又欠扁的样子,立即恶狠狠的朝着他的方向扑去。   “我的妈呀!”一看僵尸群好像跟打了鸡血一样,张着血盆大口朝自己扑来,敦仔一惊,赶紧护着自己的花祖宗,朝着左边的岔路跑去。   摆脱了僵尸群的追赶,筱兰没命似的直奔义庄。   万叔早已起床了,前前后后找不到敦仔和筱兰他们,正打算出门去找,就遇到回来的筱兰。   一看到筱兰,万叔没好气的质问道:“你们几个跑哪儿去了?”   “叔叔,快救救敦哥。”筱兰一口气说完,就忍不住大口大口喘起了粗气。   万叔听得一头雾水,看筱兰这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也不好立马追问,身后抚了抚筱兰的后背替她顺了顺气,看筱兰差不多气顺了,这才追问起来:“敦仔怎么了?”   筱兰担心敦仔会有事,所以赶紧把事情经过从上街买肥料开始一直到刚才敦仔说要一个人去引开僵尸,挑着重点跟万叔交代了个明白。   “你们真是太胡闹了。”听罢了筱兰的讲述,万叔没好气的嘀咕了句。   半刻也不敢耽误的冲回屋去拿了些家伙事,就准备去救敦仔,看到筱兰跟在他后面,万叔停下了脚步嘱咐道:“筱兰,你别去了,你留在这里,我们回来以前哪儿也别去。”   万叔说完,也不等筱兰回应,就大步跨出了义庄。   筱兰望着万叔很快远去的背影,虽然很担心想追上去,可是叔叔吩咐的话她又不敢不听,而且仔细想想,她去了似乎也没有能帮忙的地方,说不定还要万叔他们分心来保护她,于是,筱兰决定听万叔说的,守在义庄等他们回来。   万叔寻着筱兰说的找到了那个岔路口,然后朝着来时的地方相反的方向追去。   追了没一会儿,万叔就察觉到前头有动静,于是放慢了脚下的步子,朝着有动静的地方小心的摸了过去。   轻轻的拨开挡在前面的一小枝树杈,万叔看到前面围聚了许多的僵尸,僵尸围着的正中间有一棵大树,一个个僵尸围着树底下,抬头张着嘴看着树上,仿佛树上有美味的食物,而他们一时半会儿拿不到一样。   万叔的视线摸着树干向上望去,在树的两根主干枝上坐着个人,穿着布衣,头上顶着朵大花,不是敦仔是谁!   敦仔坐着树干上,死死的抱着其中的一根树干,以防自己不小心跌落下去成了底下这一群僵尸的口中食。   情况不妙!   万叔看那群僵尸死死盯着敦仔的样子,恐怕是不把敦仔吃了不会罢休的,而眼前这僵尸数目也太多了吧,他带的家伙事想一下子解决这么多僵尸还真是很难。   小心的躲在树丛后的万叔,一下子没辙了。   “你们这群孙子,快滚,快给你敦爷爷滚,不然小心你们敦爷爷我把你们揍成僵尸饼,你们啊……”敦仔被一群僵尸围着,还不忘逞嘴上英雄。   可话还没说两句,敦仔便大叫一声更用力的抱住树干了。   原来僵尸群眼看着挂在上头的肥肉看得到吃不到,便想出了用身体装树的办法,僵尸排着队一个一个,一下又一下,接二连三的撞着树干,即使树再牢固,也禁不住这持续不断的撞击。   树叶被撞得“沙沙”作响,不少叶子纷纷飘落下来,洒了敦仔一身。   “你们这帮孙子啊!”敦仔蹲在树杈上真是有些欲哭无泪。   他本以为爬到树上可以保住一条小命,没想到把自己推入了绝境,这树要是倒了恐怕他就直接变成底下这帮僵尸孙子的腹中食了。   完了完了,除非他能长出翅膀来飞走,否则看来他敦仔这条小命今晚就得交代。   ☆、第二十八章:乐极生悲   万叔有些慌乱的在袋子里翻了一阵,想找找看眼下有没有什么法宝可以救敦仔的。   可是翻了半天也没找着什么能救命的东西,手下却抓到一圈线圈。   看了看手中的眼圈,又重新估摸了下前头那群僵尸的范围,抓着线圈的手用力一握,不管了,赌赌看吧。   于是,万叔扯出线头将它绑在身边的一株小树苗的枝叶上,然后慢慢松开手中的线圈,弯着腰,曲着腿,小心翼翼的朝着边上的方向移动。   另一头,敦仔已经快支撑不住了,敦仔爬的那棵树虽然树干看上去树龄应该不小,但是被这么多僵尸连翻撞击,这会儿也有些摇摇晃晃了。   僵尸群满心记挂着树上的那块“肥肉”,所以万叔纵使在树丛里移动发出了一些轻微的声响,他们也并没有察觉到,直到……   万叔抓着线圈绕着中间围聚僵尸的地方转了一圈,看到自己先前绑着的线头,以及自己手里抓着的一丁点线尾,不禁暗自松了口气,幸好,长短刚刚好。   也许是太过于放松了,万叔的动作不再那么小心翼翼,所以也没再留意脚下的路,一脚下去把一段干枯的树枝给踩断了,那树枝也不知断了后躺在这儿多久了,已经枯的没有心了,这一踩发出一声清脆的“嘎吱。”   时间仿佛瞬间凝固了,万叔瞪大了眼睛,吃惊的瞪着自己的脚下,而僵尸群也不约而同的将目光同时转到了万叔此刻藏身的树丛上,躲在树上的敦仔虽然不知道树丛里是什么,但是下头那些僵尸的注意力不再停留在他身上,也着实让他松了一口气。   僵尸群中慢慢浮起一阵躁动,也不知是哪个僵尸带的头,只见一大群的僵尸突然掉转方向朝着万叔的位置移动过来。   万叔下意识抓紧了手中的木剑和符,屏着呼吸,透过叶子与叶子间的缝隙观察着僵尸群的动作,眼下还不敢轻举妄动。   一步,两步,三步。   万叔觉得自己心跳的频率似乎跟那些僵尸移动的脚步频率重叠了。   很快,走在最前头的一俱僵尸已经走到万叔面前了,只是再往前走了一步就……这时,耳突然听到一声:“啊——”   走在最前头的僵尸像是被什么东西击到一样,被弹了回去,这股力量还不小,在他身后的其他几个僵尸也被一并弹得后退了数十步。   要不是万叔阅历丰富,对自己的本事有足够的信心,这要是换成敦仔哪能沉得住气到现在。   随着树丛上的短枝摇晃一番,众僵尸这才发现周围不知何时被人围了一圈线,虽不知那是什么东西,但是看到刚才那一幕,众僵尸纷纷都不敢再轻举妄动。   “敦仔!”见情况稍微稳住了一些,万叔这才从树丛里现出身来,冲着树干上的敦仔喊了声。   “师父——”一听是师父的声音,敦仔顿时破涕为笑,低着头仔细搜寻了一番,终于找到了万叔的身影。   “敦仔,快过来……”万叔冲着敦仔说这话的同时还用手使劲招了招。   敦仔的脚在树干身上踩了两踩,可惜都踩了个空,看到底下那群僵尸虽然被困住了出不去,但是似乎又将目标重新转移到了他的身上,当即又哭丧了脸对不远处的万叔喊道:“师父,我下不去啊。”   听了敦仔的话,万叔朝着前头瞧了瞧,果然,敦仔这会儿想脱身恐怕比登天还难呢。   就在师徒两人都一点辙也没有,大眼瞪小眼干着急时,敦仔突然听到一串扑腾声朝他这个方向过来了。   什么东西?   敦仔疑惑的眯起了眼睛,只看到不远处有一个白点正朝着他飞来,白点越变越大,很快就清晰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是夹纸鬼!   夹纸鬼化成的纸老鹰扑腾着翅膀飞到敦仔身边,然后两只鹰爪一把抓住敦仔衣服后面的领子,直接将他提了起来。   敦仔被夹纸鬼提着离开了树干,朝着安全的地方飞去。   可惜,敦仔最近可能又吃多了,体重让夹纸鬼有些吃不消,这才刚飞出两步的路,就直线下降。   “啊……救命,救命啊……”眼看着自己的双脚离那群僵尸越来越近,敦仔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使劲缩着双腿喊着救命。   夹纸鬼用力扑腾了两下翅膀,将敦仔和那群僵尸间的距离重新拉开了。   看到距离拉开了,敦仔这才小小的松了口气,可是这气才松了没两秒钟,他和僵尸的距离又开始直线缩短了。   “夹纸鬼!你这是想害死你敦爷爷啊。”敦仔欲哭无泪,他本来躲在树上好好的,就算树迟早要被僵尸推倒的,但即使倒了,也有距离,说不定他还有一线机会跑命呢,哪像现在,被这个夹纸鬼抓起来飞在半空中上上下下的,他这一颗心也跟着上蹿下跳的,早晚得得心疾不可。   这夹纸鬼是想报复他平时欺负他的吧。   敦仔在心里想着,他也知道自己平时对夹纸鬼可一点也没客气过,只是没想到这夹纸鬼居然这么狠,把他送给僵尸当食物不说,还要在他死前这样上上下下的吓唬他一番。   “谁叫你,谁叫你,谁叫你吃那么多,吃那么多,吃那么多。”夹纸鬼抓着敦仔吃力的飞着,好不容易憋着一口气回答敦仔,心想,:这死胖子,自己死沉死沉的,还怪他想害他。   敦仔一听,不乐意了,他什么时候吃多了,他这叫长身体。   “我说你到底是来救我的还是害我的?”   “救你,救你,救你。”夹纸鬼回答。   由于回答分散了力气,害得敦仔和僵尸间的距离急剧缩短,敦仔竟然都能踩到其中一个僵尸的头顶了。   敦仔此刻听到夹纸鬼说是救他,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我说你既然想救我能不能专业点,这种关键的时候就不要一句话重复三遍了,你说一遍我也听得清。”   “不行,不行,不行。”夹纸鬼继续回答道。   这一回答,敦仔两只脚都落到了僵尸的头顶上了。   敦仔简直快哭了:“我的夹纸鬼爷爷,求求你别说话了成不?咱谁都别说话了。”   这回夹纸鬼倒真的也没再说话,而是把全部的力气都用来扑腾翅膀了,渐渐的,敦仔和僵尸间的距离又慢慢被重新拉开了。   看着脚下拉开的距离,以及他们正在朝着安全的地方飞去,敦仔顿时松了一大口气。   “呼……”危机解除了,敦仔用力的深吸一口气然后又吐了出来。   谁知,他这一动作让本就负重飞行的夹纸鬼重上加重,再也承受不住敦仔的体重,只听到“嘶啦”一声,敦仔的衣领破了,敦仔和夹纸鬼之间瞬间拉开了距离,朝着地面垂直落下。   “砰咚”一声,敦仔重重的摔在地上。   敦仔还没来得及照顾下自己差点被摔裂的屁股,僵尸群转眼已经重新围了上来。   ☆、第二十九章:思乡情切   望着眼前似乎要直接将他生吞活剥的僵尸群,敦仔的大脑竟然出现了一时间的空白。   “夹纸鬼这孙子,一定是存心的。”敦仔苦着脸骂着夹纸鬼。   两条腿也跟着临时叛变革命了,竟然半分力气也使不上来,敦仔只能依靠双手的力量努力拖着自己的身体向后挪着,可是,敦仔双手挪动身体的速度哪里比得过僵尸群,还没等他靠近线绳的地方,僵尸群已经直接扑了上来。   “敦仔!”万叔大喊一声。   来不及了。   看到僵尸群朝着自己扑来,敦仔只能下意识伸手挡在了自己的面前,心里、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想象中,他现在应该已经被僵尸啃的尸骨全无了,可是……难道被僵尸啃是什么感觉也没有的吗?   敦仔强压下心里的害怕,有些疑惑松开了挡在前面的双臂,发现原本恶狠狠的僵尸群这会儿好像看到了什么令他们很害怕的东西一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   是什么东西把他们吓成这样?   敦仔带着疑惑转头,看到覃天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不远处。   覃天?覃天!   敦仔眼睛突然发亮了,夹纸鬼都来了,他怎么把覃天给忘了,哈哈,看来老天爷对他不薄,今天他敦仔命不该绝啊。   原本已经叛变革命的双腿,这会儿突然又回归革命了,敦仔一个翻身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呲溜一下就钻过了树丛,躲到了线后,动作从未有过的灵巧。   忌于覃天,僵尸群不敢再有任何动作,可即使没有覃天,僵尸群这会儿也不敢有半分动作,原因就是把它们围在中间的那根线。   别小瞧这一根细细的线绳,这可是万叔赶尸专门用来对付尸变的捆尸绳,取上好极富韧性的丝绒线,然后在鸡血、黑狗牙粉、朱砂粉、乌贼墨以及糯米粉调和出来的汁水里浸泡了七七四十九天,用来对付僵尸是绝好的利器。   敦仔成功脱身后的第一件事当然是报仇啦,只见他蹭蹭两步跨到夹纸鬼面前,怒气冲冲的吼道:“你这孙子,刚才是不是想故意害死你敦爷爷!”   “你是狗,你是狗,你是狗。”夹纸鬼被吼的不乐意了,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他好心好意去救敦仔,他非但不感谢他居然还骂他?谁让他自己平时吃那么多,死沉死沉的才会掉下去的,这能怪谁?   可是,气头上的敦仔哪里想得到这么多。   原本就一肚子气的敦仔,压根没反应过来夹纸鬼是在说他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他还以为夹纸鬼只是在骂他是只狗呢。   顿时气得喘起了粗气。   他今天不把夹纸鬼这孙子给撕了,他敦仔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这样想着,敦仔举手就要给夹纸鬼好看,夹纸鬼知道敦仔也就会欺负他这个弱的,所以一闪身,躲到了覃天身后。   嘿,这孙子,每次都拿覃天当挡箭牌。   敦仔一瞧夹纸鬼又用上了老招数,虽然对覃天有些顾忌,但是今天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放过夹纸鬼!   而另一边,见敦仔脱险了,万叔终于彻底松了口一起,几步绕到了敦仔和覃天所在的位置。   “敦仔,你没事吧?”万叔说着把敦仔拉到自己的面前,然后从头到脚都仔细打量了一番:“没有受伤吧?”   看到自己的师父来了,敦仔只好先把揍价值鬼的事暂且作罢。   敦仔摇摇头,卷起袖子露出结实的臂膀对万叔秀了秀说道:“放心吧师父,一点事也没有。”   “恩。”见敦仔没事,万叔恩了一声后,也没再说什么,目光重新转到到那群僵尸身上。   只见万叔忽然低头从袋子里翻出一叠符纸,敦仔一瞧,那是火符,瞪着眼睛询问道:“师父,你这是要烧了他们?”   “恩,敦仔你闪开。”万叔示意敦仔先走到边上去,把位置让出来给他好施展拳脚。   万叔口中默念着咒语,念毕,将手中的一叠火符朝着前面的僵尸群洒去,符纸离开了万叔的手在空中散落开来,一片一片慢慢飘荡着,越飘越低,一落到僵尸身上立即着了,只要僵尸沾了一点点星火便可在一眨眼间被火势所包围、吞没。   那火似有灵性一般,虽然周围都是草木,但是火势却都只黏在僵尸群的身上,半分都没有朝边上蔓延开来的样子。   望着那群僵尸在大火中痛苦的挣扎着,耳畔是撕心的□□声,敦仔和万叔都有些不忍心。   没过多久,一群僵尸已经被烧成了一地的黑灰。   确认僵尸群已经被完全消灭了,万叔这才理了理衣袖,对敦仔和覃天说道:“回去吧,筱兰该等急了。”   “好嘞。”死里逃生的敦仔,此刻心情是无比的好,乐呵的接过万叔身上挂着的袋子,朝自个儿身上一甩,打着头阵往回义庄的路走去。   万叔也立即跟在后头回义庄,覃天的目光始终停在那堆黑灰上,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太大的起伏变化,看不出他此刻在想什么,在万叔和敦仔转身离去后,很快也跟着离开了。   一直守在义庄的筱兰,大老远看到万叔他们的身影便迎了出来。   看到万叔和敦仔一脸轻松的样子,筱兰就知道事情已经解决了吧。   “好了,时候不早了,如果现在启程应该能在天亮前到下一站的客店。”万叔抬头望了眼有些灰蒙蒙亮的天色,对敦仔和筱兰他们说道。   敦仔一听,像没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在了桌子上,抱怨道:“师父,我这都累了一夜了。”   “你累?还不是都因为你?”万叔没好气道。   这个敦仔,让他办点事情总办不好,乱七八糟的事倒听会给他惹的。   万叔的这话敦仔接不住了,只好闭嘴趴在桌上装死,筱兰看了眼敦仔又看了看万叔,知晓万叔只是有些生气,并不是真的想责怪敦哥的,于是上前一步替敦仔说起了好话:“叔叔,大家都累了一夜了,不如就先休息一下,等休息够了再上路也不迟,反正覃天现在白日里也能赶路了,应该不会耽误太多时间的。”   听了筱兰的话,万叔想了想,又看了看覃天,这才点头道:“那就这样吧,你们该休息的赶紧去休息,休息够了立马出马。”   “是,师父。”敦仔一听,顿时一扫之前的阴霾,整个人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乐颠乐颠的回屋休息去了。   敦仔离开后,筱兰和覃天也相继离开了,万叔坐在厅里,独自抽着烟,朦朦胧胧的烟雾中,万叔的表情似乎有些沉重。   日出、日中、日落。   一行人重新整装上路,到了下一站客店就离梨塬镇不远了。   这一路上谁都没再说话,而是都很认真的在赶路。   距离家乡越来越近了,覃天虽然表面上依旧平静的样子,可是内心却隐隐透着一些兴奋,很快,他很快就可以重新见到青瑶了。   又赶了一夜路,到达下一站客店时,其他人都歇息了,只有覃天毫无睡意,伴着月色,覃天取出一直贴身藏在身上的那一段当归,仔细的瞧着,瞧着。   ☆、第三十章:义无反顾   薛青瑶杵在门口愣住了,看着厅内的父亲和县长官聊得正欢,薛青瑶不免有些奇怪了,这县长官和他父亲的交情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天色这么晚了还来他们家里做客?   “我们刚还说什么来着?青瑶就回来了,哈哈。”薛丰朝门口随意一瞥竟看到他女儿回来了,当即喜笑颜开的对县长官道。   随着薛丰的话音,厅内的其余两个人也一同将目光转到了薛青瑶身上。   “既然薛小姐回来了,那我们也就不打扰你们父女相处了,这就告辞了。”县长官说着从沙发里站起来,走近薛丰身侧在他肩上轻拍了两下,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大笑着,离开了薛家。   紧跟在县长官身后的是县长官的儿子,虽然他从头至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可是嘴角却始终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目光紧紧锁定着薛青瑶,仿佛盯着猎物一般。   “我送送你。”薛丰说着要送县长官。   县长官赶忙客气的拒绝道:“留步,薛老板请留步。”   县长官及县长官儿子离开后,薛丰回到厅内坐下,继续品着刚才没喝完的咖啡。   这县长官儿子特意从国外带回来的咖啡味道就是不一样,够香,够醇。   “爹,我有事想问您。”薛青瑶走到厅内,在薛丰边上的位子坐下后开了口,可是脑海一团乱,不知道应该怎么跟她父亲说比较好。   “正好,爹也有事要跟你说。”薛丰说着,依依不舍的放下了咖啡杯。   “那爹先说吧。”一听父亲也有事要说,薛青瑶只好等一等,先听他父亲说了。   “恩。”薛丰轻轻了恩了声,然后缓缓说道:“女儿,你年纪也不小了,也差不多该出嫁了,你从小就出洋念书,爹知道这本地的男孩子你肯定也看不上,这县长官家的公子呢也是从小留洋念书的,你们年纪又相当,这县长官家与我们家也算门当户对,如今县长官有意和我们结成儿女亲家,所以爹已经答应了。”   听完这番话,薛青瑶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劈得她浑身不能动弹。   过了许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爹,女儿和天哥有婚约在先,你怎么现在又……”   “什么婚约,那覃天就是个小偷!我好心栽培他,可是他呢?他竟然偷了铺子的钱,这样的人我怎么可能把你嫁给他。”本来心情不错的薛丰,一听薛青瑶提起了覃天,一张脸瞬间沉了下来。   “天哥不会这么做的,爹,你为什么要让蔡管家命令小八去陷害天哥,还把他送到县长官那里受刑。”薛青瑶说着说着,眼泪就跟着掉了下来。   薛丰一惊,想不明白青瑶怎么会知道的那么快,但他看着自己女儿的泪水,又说不出的心疼,转念一想,一定是覃天这小子跟他女儿告的状,想破坏他们父女间的感情。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薛青瑶,薛丰只好冷着脸默不作声。   薛青瑶见薛丰默不作声,算是已经默认了她说的话了,止住了眼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薛丰道:“爹,除了天哥,我谁也不嫁。”、   “你如果要嫁给他,除非你不是我女儿!”薛丰的情绪突然爆炸开来,薛青瑶的话就像□□,引爆了他隐藏起来的□□。   “除了天哥,你想让我嫁给别人,除非我死了。”薛青瑶的情绪也跟着被点燃起来。   “你……”   “啪。”   空气仿佛凝固在了这一声响里。   薛青瑶捂着左脸缓缓转过头来,泪水已经打湿了她的面容,薛丰停留在半空中的右手,有些颤抖,望着薛青瑶的脸,他心疼极了。   “女儿……”薛丰说着想伸手安抚下薛青瑶,可是薛青瑶却推开了他的手,朝外面跑出去了。   薛丰望着薛青瑶的背影,颓然的倒进沙发里,手紧紧的握成拳,眉心提起眼中闪烁着愤恨的神色。   覃天,我就不信我弄不走你!   自那天以后,薛青瑶再也没有回薛府,而是由小穗陪着在镇西的米铺住下了,薛丰也死守着面子,就是不去找自己的女儿,但是心中对覃天的怨恨却一天比一天更深,覃天起先不理解怎么薛青瑶好好的突然住到铺子了,他也问过薛青瑶几次,可是薛青瑶始终都不肯说,直到后来薛青瑶跟小穗以为他睡着了,从她们的小声交谈中,覃天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覃天觉得薛青瑶太傻,劝她回去跟薛丰和解,可是薛青瑶的脾气倔起来谁说都不行,她就认准了覃天,所以绝不会同意父亲的意思的。   在那段时间里,两个人似乎抛开了一切枷锁和阻碍,用自己最真的心去相处。   薛青瑶为了覃天从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大小姐学着去做一个合格的妻子会做的事情,洗衣、做饭、打扫样样都亲力亲为,即使小穗在边上劝了无数次,薛青瑶依旧不听。   起先薛青瑶什么都不会,常常搞得一团糟,也闹了不少笑话,但是渐渐的,看起来倒也做的有模有样起来。   小穗站在边上帮忙打着下手,看着身边正在认真的替覃天煎药的小姐,不禁感叹,爱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可以让一个人改变的这样惊天动地。   “小穗,小穗,小穗!”   “啊?小姐,你喊我?”端着药碗的小穗猛的回神。   “你在想什么呢,喊你半天了。”薛青瑶看着小穗傻愣愣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从她手中取过药碗,放到桌上,然后将药罐里的汤药小心的倒进碗里。   “没啊,什么都没想,小姐,药熬好了,你拿给覃少爷喝,这边我来收拾吧。”小穗赶紧抓起抹布说道。   薛青瑶点点头,然后端着药碗离开了厨房。   推门进屋,薛青瑶小心的将有些烫手的药碗放到了桌上,抬起头,发现小八也在,似乎刚才跟覃天正在说什么,气氛好像有些沉重。   “你们怎么了?”薛青瑶下意识问道。   看着覃天和小八的样子,她心里也隐隐的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没什么,我跟小八在谈铺子的事,我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以后就不要替我煎药了,多休息一下。”覃天反应过来,走到薛青瑶面前叮嘱道。   她本来是一个千金小姐,这种活根本不需要她亲自动手,可是为了他,她这双手即使多了许多伤痕却从未抱怨过什么。   “快把药喝了吧,大夫说这是最后一贴药,喝了你的伤就好了,快喝吧,等下凉了就没效果了。”薛青瑶不知道覃天今天怎么了,小八还在呢,他突然这样直直的盯着她看,看得她怪不好意思的,想到桌上的药碗,便赶紧转移话题化解这种尴尬的气氛。   覃天的视线从薛青瑶身上短暂的离开了一秒,只是扫了一眼药碗,又重新落到了薛青瑶身上,望着她,覃天接过药碗,仰起头将汤药一饮而尽。   “药喝完了,快去休息吧。”薛青瑶关切道。   “不,我想多看看你。”覃天接道。   薛青瑶觉得覃天今天说话怎么感觉怪怪的,可是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而且他一直这样盯着她看,好像少看一眼她会消失不见一样。   “我去把碗洗了。”薛青瑶被覃天看的有些不自在,抱起空了的药碗打算离开眼下这种尴尬的情景。   “大小姐,天哥要走了!”小八哭喊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哐当。”药碗落在地上,碎了。   薛青瑶迈出的步子以及脸上的笑容,瞬间全都凝固住了,睁着眼睛没有焦距的望着前方,始终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自己刚才所听到的。   ☆、第三十一章:离别在即   覃天望着薛青瑶的背影,一时间想不到有什么合适的话跟她说,抬起手轻轻落在薛青瑶的肩膀上。   手掌稍稍用力,将薛青瑶的身体掰了过来,当薛青瑶转过身面对他时,覃天才发现,她的脸颊上已经挂满了泪痕。   “青瑶……”覃天酝酿了半天却只从他的嘴里飘出薛青瑶的名字。   “天哥,你为什么要走?”薛青瑶不理解。   难道是因为她父亲吗?所以天哥放弃她了要离开了?可是……   “是军队的招募令,天哥收到军队的招募令了。”小八说着冲上来,把手中的招募令递给薛青瑶看。   薛青瑶接过后,展开,匆匆扫了几眼,短短几十个字,薛青瑶却看了许久。   “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覃天将手伸到薛青瑶的下巴处,捧起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   “可是,打仗这么危险。”都说战火无情,天哥若真的上了战场能毫不受伤吗?   “我答应你,会保护好自己,为了你,我一定会回来。”覃天说着用指腹轻轻擦拭着薛青瑶脸上的泪痕。   “吱呀。”门开了,小穗走进来,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原本想说什么的小穗,一进门,发现屋内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啊,于是只好先闭上了嘴巴看看屋内的情景,看了半天,小穗发现她家小姐跟覃天就这样含情脉脉的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两个人一句话也不说,歪了歪头,目光落在了覃天身后的小八身上。   轻手轻脚的挪步到小八的身边,小穗用手肘碰了碰小八,侧过身小声的在小八的耳边问:“怎么了?”   小八跟着抹了把泪水,怕打扰到覃天和薛青瑶,小八也学着小穗,转过头贴到小穗的耳边轻声说:“天哥要走了。”   “走?去哪儿啊?”小穗听到这话皱了皱眉心。   覃天这会儿要去哪儿?是他一个人走还是跟小姐一起走啊?难道说他们想要私奔?   更多的猜想在小穗的脑中一个一个冒着泡,直到听了小八的回答,小穗脑中所有的猜想都瞬间支离破碎了,整个脑袋都在嗡嗡作响。   覃天怎么可以这么对她家小姐!   回过神的小穗,越想越气愤,也越想越替她家小姐觉得不值,她们家小姐为了他都跟老爷闹翻了,覃天在这个时候居然要跑去参军!   “覃天,你这个时候去参军怎么对得起我们小姐?”护主心切的小穗再也顾不上其他了,指着覃天的鼻子大声质问道。   “小穗!”看到小穗这样没规矩,薛青瑶不悦的皱起了眉。   “小姐,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护着他,他要是真心有你怎么可能去参军!”小穗所有的理智都快被怒火给烧光了。   “小穗,天哥也不想的。”薛青瑶替覃天解释道,她不喜欢有人误解她的天哥,她的丫鬟就更不行了。   “他不想为什么还要去?”   “我说小穗姐,你真的冤枉天哥了。”小八听不下去了,站了出来,哎,是他刚才没有解释清楚吗:“军队发来的招募令是不能拒绝的,如果拒绝或者逃跑,被抓到了是要直接枪毙的,而且军队每年都会来招募新兵,只是没想到今年来的这么巧。”   小八说完长长的叹了声气,虽然他们这个镇上的日子算太平,但是这个年代,还是有许多的地方都在打仗,各个地方军僚崛起,战火不断,每年招募了一批又一批的新兵,可是最后真正能回来的却少之又少。   也难怪大小姐会那么担心难过了,天哥这次参军在炮弹不长眼的战场上冲锋陷阵,可以说是九死一生,能不能回来谁都说不好。   听完小八的解释,小穗终于冷静下来了,原本的愠色也逐渐被担忧所替代了。   “小穗,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看到身边的人都因为自己而变得那么伤心,覃天心里有些难过,意外瞥见小穗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于是便借机转开了话题。   经覃天这么一提醒,小穗这才想起她进来的目的,伸手在薛青瑶的面前摊开手掌,说道:“小姐,瞧你糊涂的,你漏了药材了。”   小穗的手心里静静的躺着一小段的当归。   看着那段当归,薛青瑶越看眼睛瞪大越大,最后懊恼道:“一定是刚才煎药的时候漏了,怎么办?药都已经喝完了。”   低头看了已经被她打碎了的药碗,薛青瑶急了,这少了一味药会不会有影响啊?天哥的伤会不会好不了啊?   “少一段当归而已,没事的。”看薛青瑶那副着急的样子,覃天安慰道。   说完,覃天从小穗手里接过了那段当过,把弄在手指间仔细的瞧着,突然,他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将那段小小的当归举到薛青瑶的面前,望着人,郑重道:“黄天在上,当归为信,我覃天定当归来,娶你为妻。”   这是……对她的许诺!   薛青瑶愣住了,又惊又喜的不知该如何言语,小穗和小八也在一边感动的哭了。   薛青瑶望着覃天的眼睛,从他的眼中她看到了从未有过的坚定,低下头,薛青瑶从脖间取下一根项链,项链下是一个圆形的翡翠玉环用一根红绳绑着。   这根项链是薛青瑶母亲的遗物,也是当年薛青瑶父母和覃天父母订下这桩儿女亲事时送的信物。   薛青瑶将红绳从玉坠上取了下来,将它绑到了那段当归上,最后将它放到覃天的手里,玉坠放在自己的手里,与覃天的手平行而对,望着他的眼睛,道:“我等你。”   薛青瑶的这番举动深深的触动了覃天,覃天一把握紧手掌心的当归,用力的握着。   小八和小穗两个人交换了个眼神,默契的一同离开了屋子,将眼下有限的时间留给这对即将分离的鸳鸯。   覃天最后还是离开了,薛青瑶从送覃天离开后的那天起,整天抓着那枚玉坠等着,时间,似乎突然变得漫长了起来。   另一头,蔡管家风风火火的冲进了薛府,直奔薛丰的书房。   “老爷,老爷,老爷……”   “你干什么?急成这样?”看到蔡管家横冲直撞的样子,薛丰有些不悦,他近日烦心的事很多,这没眼力的蔡管家还要这个时候出来让他心烦。   “老爷,成了,事成了,那覃天已经上路去部队报道了。”蔡管家立即讨好的附到薛丰的跟前说道。   “真的?!”薛丰脸上露出了几日以来第一个笑容。   太好了,他的这个眼中钉,肉中刺终于消失了。   “老爷,接下来是不是该把小姐接回来了?”蔡管家提醒道。   “这……”说到这事,薛丰又烦躁了,不知道他女儿这会儿是不是还在气他,倘若被她知道是他收买了招募人,把覃天的名字报了上去,不知道会不会怨他。   “老爷,赶紧下决定啊,您毕竟是小姐的父亲,你好好说小姐会听的,县长官那边的聘礼都下了,如果再不把小姐找回来,县长官那边不好交代啊。”蔡管家急了,常言说贫不与富争,富不与官斗,如果得罪了县长官,以后他们的生意可难做了。   “说的也对……”薛丰自言自语着,脑海中稍稍一盘算,当即下了决定:“老蔡,走,陪我去米铺一趟。”   “是。”蔡管家应道。   蔡管家跟在薛丰后面,立即赶往了镇西米铺。   ☆、第三十二章:红线之约(结局)   望了眼外头的天色,万叔转身回头,看着覃天说道:“明日就能到梨塬镇了,把你送到镇上我们就回去了。”   万叔觉得覃天现在能走能动能说,完全可以自己回家,把他送到镇上后,他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可是,面对万叔,覃天并没有回答他。   万叔倒也没在意,至少他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一行人稍作收整后便又重新上路了。   原本一直走在队伍最后头的覃天,今天很意外的走在了最前面,想是他思乡心切有些激动吧。   不到半日时间,一行人就到梨塬镇了,十年了,他离开这片土地,离开青瑶,一转眼已经过了十年了,现在他重新回到梨塬镇,望着眼前的街道,商铺,覃天有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循着脑海中的记忆,覃天带着万叔他们来到了薛府,站在薛府的高门大院前,一切就好像昨日一般。   只是,望着眼前的薛府,覃天疑惑了,薛府是梨塬镇的大户,为何门庭这样萧条?   往前走了几步,踏上大门口的青石阶,他们发现,这门口的地上显然是很久没有人打扫了,堆满了枯叶,石缝里也往外钻出了几株杂草,铁栅栏也显得锈迹斑斑,朝屋内望了望,院中也是一派萧条的景象。   “是不是搬家了?”敦仔垫着脚,朝院内望着。心里不由感叹,想不到这覃天家这么有钱啊,虽然现在屋子荒了了,但是那院子里还留着的喷泉、假山还真稀奇,就看现在这样子就能猜到以前一定更好看。   覃天没有回话,脸色似乎不太好看,但也看不出他此刻是什么样的心情,伸手用力一推。   铁栅栏不情愿的发出了一声抱怨,也似是最后的挣扎声。   “你们是谁?”就在覃天推开了铁栅栏,几个人正打算进去,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转过身,几个人看到一名老者正一脸惊慌的看着他们。   “老先生,请问一下,这户人家的人都上哪儿去了?”筱兰上前一步问道,为了照顾老者特意弯下了腰。   “搬走了,九年前就搬走了。”老者回答道。   “那你知不知道他们搬到哪里去了?”万叔追问道。   老者摇摇头,表示不知道,随后又接着说道:“薛家到底搬哪儿去了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这个门可万万进不得。”   老者的话引得众人一番好奇的面面相觑,最后敦仔好奇的问老者:“老先生,为什么不能进啊?”   “这屋子闹鬼!”老者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围并没有其他人,然后小心翼翼的凑到敦仔的耳边轻声说道。   “闹鬼?”敦仔糊涂了,一时间对于老者的话有些消化不了。   “这个薛家的小姐,自杀了!”老者说着朝着敦仔更靠近了一些:“薛小姐死后薛家就开始闹鬼了,一到晚上那声音可吓人了,还有啊,我听说薛小姐死后她的房间都没人能靠近,只要靠近的人啊最后也都半死不活的,所以薛小姐死后遗体也没处理,一直放在她的房里呢,这事闹得薛府上下人心惶惶,下人走的走逃的逃,薛老爷没办法,只好搬家了。”   听完老者的回答,万叔、敦仔和筱兰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了覃天身上。   覃天紧绷着脸,表情依旧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那微微颤抖的肩膀还是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砰!”铁栅栏突然发出一声声响。   吓得老者再也不敢多说半个字,连跑带走的逃远了。   她死了。   覃天的脑海中被薛青瑶死了的事实满满的占据着,应该说命运的捉弄吗?他死了,却又活了,以为回来后可以跟她团聚了,却发现她也死了,那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喂!喂!你没听到刚刚那人说闹鬼啊!”发现覃天已经慢慢往里面走去,敦仔使劲喊着,却又不敢太大声。   覃天现在什么也听不到,看不到,沿着自己印象中的路线,走到了薛青瑶的房门前。   万叔和敦仔、筱兰他们没有办法,只好也跟着进来了。   盯着眼前的房门站了许久,覃天压抑着胸中的悲哀,轻轻推开了门。   门一开,立即从里面吹出来一阵风,风不大,很轻很柔,带着淡淡的胭脂香,却让人有一种从心底里打了个冷颤的感觉。   覃天没有理会身后的人,自顾自踏进了薛青瑶的房间。   屋内的光线不强,有些昏暗,家具上都罩着一层厚厚的灰,靠床的窗户开着,床幔随着窗户外吹进来的风不断翻飞着,朦胧间可以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   覃天一步一步,每多跨出一步,心就多疼一分,缓慢的朝着床的方向走去。   走到床边,伸手撩开翻飞的床幔,床上躺着的正是他日思夜想的薛青瑶。   薛青瑶穿着一身红色的嫁衣,安静的躺在床上,闭着眼睛,除了脸色异常苍白,样子就好像睡着了一样。   敦仔和筱兰他们不能跟进屋,因为他们只要往里靠近一点,从屋内吹出来的风就变得更强一点,站在房门口,敦仔和筱兰踮着脚尖,朝里头张望着。   “太奇怪了,死了9年了,居然没有烂。”敦仔依稀看到躺在床上的薛青瑶,啧啧称奇。   “砰!”眼前的门,突然关上了!   “嘿,这……”敦仔结结实实吃了一个闭门羹,不服气了,正想卷起袖子把眼前这道破门给拆了,筱兰立即拦住了他。   对于覃天和薛青瑶的故事,筱兰在梦中基本也都知道了,她想就让他们好好重逢一下吧:“敦哥,算了,我们就在外面等吧。”   筱兰一劝,敦仔立即什么火气都消了,乖乖的站在门外等着。   屋内,覃天的身体慢慢放低下来,靠着床沿坐下,望着薛青瑶的脸,干涩的喉咙里好不容易挤出了三个字:“我回来了。”   可是,回答他的只有窗外不断向内吹着的风。   覃天从怀里取出那段缠着红线的当归,小心翼翼的抓起薛青瑶的手,就像小心的拿着一件珍宝一样,将那段当归放进了薛青瑶的手里,然后又将她的手牢牢的包裹进自己的手心里。   手心中的感觉突然松了,覃天惊喜的松开手,难道是他的青瑶醒了?   覃天带着惊喜又期盼的心情,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薛青瑶,他多希望他的青瑶此刻能睁开眼睛,告诉他,她只是睡了一觉。   眼前的情景实实在在的给了覃天一刀又一刀。   薛青瑶的遗体就像一堆纸屑一样,随着窗外的风,渐渐化成了尘灰。   “覃天,你快出来。”筱兰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声音听起来似乎很急切的样子。   青瑶!   覃天心心念念着薛青瑶,以为薛青瑶在外面,飞一般的冲了出去。   可是,外面哪有什么薛青瑶,只有万叔、敦仔、筱兰和……那俱僵尸。   那俱僵尸居然追到这里来了!难道说黑巫师也在附近?   果不其然,门外有个人影正徐徐走来,穿着一身黑衣,散乱的银发下是一双眼睛肿透着恨不得将眼前的人生吞活剥的目光。   “轰隆”身后的屋子突然坍塌了,扬起一地的灰尘,呛得在场的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听到房子倒塌的声音,覃天没有回身,也没有说话,闭着的眼睛里涌出一行泪水,当覃天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目光不再那么平静无波澜了,眼中透着肃杀的气息。   还未等万叔他们回过神,覃天已经犹如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转眼已经跟那俱僵尸打了起来,见到此情景,黑巫师很快取出一个浇了鲜血的动物头骨开始作法让僵尸变得更加暴戾。   万叔发现了这一情况,于是也立即冲过去打断了黑巫师的作法,与黑巫师交起手来。   “敦哥,我们现在怎么办?”看着两方交手,她跟敦仔都帮不上忙,筱兰急了。   敦仔将筱兰护在了身后,说道:“兰妹,我去帮师父,你先跑到外面去,别让我们分心。”   “恩。”筱兰认真的点点头,然后朝薛府外跑了出去。   敦仔站在原地,来回看看,最后决定还是去帮他师父,很快敦仔加入了战斗,和万叔一起对付黑巫师,可是,敦仔的身手有些笨拙,加上吨位比较庞大,几个回合下来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了。   “敦仔,捆尸绳。”交战间,万叔抽出时间对敦仔喊道。   敦仔一听,点点头,然后立即自腰上的挂袋间取出了一圈捆尸绳,掉转方向先去帮覃天,覃天和僵尸王本就旗鼓相当,再加上敦仔帮忙,几个回合下来,僵尸王已经被捆尸绳捆住了,虽然这捆尸绳对他造成不了多大的伤害,但是行动上也已经受到了很大的限制。   “师父,现在怎么办?”敦仔将捆尸绳牢牢捆在了僵尸王身上后,立即转身问万叔。   “火符,把它烧了!”万叔吼道。   黑巫师一听,不得了,想去阻止覃天跟敦仔,但是万叔也不是好对付的,这么多个回合下来了,他也只能跟万叔打个平手,迟迟不能分出胜负。   敦仔领命,立即又从挂袋里寻出了火符,僵尸王像是知道一样,看到敦仔拿出火符,立即一蹦一跳的掉转方向想要逃跑。   “想跑?”敦仔见状,立即举着火符冲上去,啪啪啪几下在僵尸王身上贴了两三张火符。   覃天也发现了僵尸王想要逃跑的举动,一个侧身抬腿一脚,将僵尸王直直的踹飞出去,敦仔念动符咒,僵尸王在向后飞翔的半空中突然全身被熊熊的大火所包裹住了。   僵尸王收了覃天一脚,身体一直向后飞着,直到撞到了后面的墙壁才重重的落地,身上燃烧的大火随着他的动作,火势很快爬上了薛家的房子,没一会儿,整个薛家宅子都着火了。   被大火包裹的僵尸王挣扎了一阵,便倒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没用的东西。   看到远处的情景,黑巫师愤愤的咬牙切齿,看来他今天又失败了。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黑巫师想着找个时机遁身逃跑,却不曾想过,覃天并不打算再放过他了。   覃天很快加入了黑巫师和万叔的交战中,几个回合下来,万叔竟然被覃天踢出了这场战斗。   “师父,没事吧。”敦仔万叔突然退到一边,立即上前关切道。   万叔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聚精会神的关注着覃天和黑巫师的打斗。   覃天好歹是僵尸王,而黑巫师只是一个巫师,虽有控制僵尸的能力,但是眼下他既没法器也没法宝,年迈的他如何是覃天的对手。   只见,不到十个回合下来,覃天已经稳稳的占据了上风,黑巫师越来越显得力不从心,就在黑巫师体力即将耗尽,一个晃神,被覃天抓住了机会,覃天嘴里伸出两颗长牙,猛的仰头往下,狠狠的落在了黑巫师的脖子上!   “啊——”黑巫师尖叫一声,却只能无力的望着天空,感觉血液正迅速的从自己的体内流失。   等覃天松开黑巫师,他已经颓然的倒在了地上,覃天并没有完全吸干他的血,而是只吸了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会慢慢继续从他体内流失,而这个过程将会是无比痛苦的。   松开黑巫师的覃天背对着万叔和敦仔,没有动,眼前的覃天看起来很陌生,所以万叔和敦仔都不禁打了十二万分的警惕。   “这个能解他的蛊毒。”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覃天突然扔下一句让万叔和敦仔都摸不着头脑的话。   然后只看到一个闪光的东西朝着万叔他们飞来,万叔反应灵敏,抓到了朝他们飞来的东西,展开一看,是覃天的内丹!   还没想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万叔和敦仔就看到覃天抓着黑巫师飞身扑进了那片火海中。   投身向火海的覃天,终于露出了他重生后的第一个笑容,青瑶,我们可以在一起了。   万叔抓着覃天的内丹,反应过来想去救他时,却发现他带着黑巫师已经被熊熊的大火吞噬了。大火越烧越旺,很快席卷了周围的一草一木,薛家宅的天际都被火光映的通红。   “咳咳,师父,咳咳咳,快走吧。”尘烟呛的敦仔的喉咙生疼,敦仔急急催促道,如果再不走,可能他们师徒两都要葬身在这片火海里了。   万叔下意识抓紧了手中的内丹,然后和敦仔一起逃出了薛家。   “敦哥,叔叔,覃天呢?”看到万叔和敦仔跑出来了,筱兰立即迎了上去,她看到薛家着火了都快担心死了,还好他们都没事,可是看了一圈都没见覃天的影子。   “他……死了。”敦仔望着筱兰,欲言又止,最后两个字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挤出来的。   他死了?   筱兰转头重新望向那片火海,说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她想,他们现在应该在一起了吧。   “我们回去吧。”万叔的视线从眼前的大火上收了回来,深深的叹了口气。   “走咯,回家了。”终于要回家了,敦仔的心情竟然突然好了不少,可是,这话才一说话,整个人就“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敦哥,敦哥,你怎么了?叔叔,你看!”筱兰唤了两声敦仔,大惊的呼唤万叔。   万叔低头一看,只见敦仔头上的那朵葵花枯萎了,只有根茎还残留着一丁点的绿,但是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连根茎也枯萎掉,最后的是下面的人,一旦花根枯了,敦仔也就完了。   内丹!   “快,把他的嘴掰开。”万叔突然想到手中还抓着覃天的内丹呢。   筱兰闻言,立即帮忙掰开了覃天的嘴,万叔将覃天的内丹放到敦仔的嘴上,内丹一贴上敦仔的唇,就好像融化的粉色雪球一样,粉色的液体趟进了敦仔的嘴里,直到敦仔的唇上剩下一枚和田玉静静的闪着淡淡的光辉。   敦仔头上的花茎断了,枯萎的葵花掉在地上化成了一滩黑水。   万叔取走敦仔唇上的和田玉,轻拍着他的脸喊道:“敦仔,敦仔。”   敦仔的眼皮抖了下,缓缓睁开眼睛,两眼有些迷蒙的看看万叔又看看筱兰道:“师父,兰妹,我没死?”   “敦哥,你吓死我了。”看到敦仔醒了,筱兰喜极而泣。   他没死,他真的没死。   敦仔一跃从地上爬了起来,从头到脚摸了摸自己,他真的没死,太好了!   “好了,回家吧。”万叔瞧着敦仔,笑了。   “回家,我们回家了。”敦仔乐呵呵的冲在了前头,他还真的想家了呢。   万叔看着自己的这个徒弟,无奈的摇摇头,但脸上还是挂着笑容,跟在敦仔后头离开了,筱兰最后望了一眼薛宅,在心里默默的说了一句:覃天,青瑶,再见了。   看到万叔和敦仔已经走远了,筱兰快步小跑着追了上去。   回家了。   END 小说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